我的词语表述或许运用的不太准确,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家”,出现于此,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放下公务的赤司征臣堪称悠闲至极,品茶、下棋、练字,亦或是骑马、修习剑道,生活简单而丰富。
我曾见他穿一身黑底银色菊纹的素净衣裳跪坐于茶室,面前摆一张榧木斫成的淡黄色木质棋盘。
因树干多汁,斫成工艺品之前的榧木需要经历漫长的干燥时间,故独木棋盘尤为珍贵,而赤司征臣手下这块木纹细腻鲜明、色泽柔美,显然堪为上品。
一人独弈,身旁置一煮茶用的铜铸风炉,火舌噗嗤作响,炉上的紫砂壶“咕噜咕噜”,不一会儿,壶内水已呈沸腾状。
桌角一侧放了一块白蒲草织就的软薄垫子,茶盏倒扣其上,白底青纹、造型古朴。
用竹罗筛出茶叶罐中的茶叶,又用拂末扫净余渣,轻悬腕,用细白软布包着提起壶柄,一道亮白呈弧形的滚烫水流自壶口轻盈而出,落入杯内,须臾,茶香扑鼻,闻之旷然。
一整套动作赤司征臣做下来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沉淀了上百年的来自于传统日式门阀的深厚底蕴便很自然地在他身上显现出来。
我看得有些出神,一瞬间,险些忘记了他糟糕恶劣的性格。
赤司征臣显然是看见了我的。
但他仅是微抿了一口茶,又重新投入到面前的棋局当中,这般云淡风轻,两相对比,倒显得我有些一惊一乍。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偶然的交流也只在一起用饭时,他不经意地提上那么一两句,问“饭菜可还适口”,他合格地扮演着一个关心后辈的长辈角色,看上去真是体贴极了。
一切显得怪异而又和谐。
赤司征臣照常品茶、下棋,他的茶室靠着花房,而我喜欢下楼去看花匠新栽的白玫瑰花。
一日,路过茶室时,他却叫住了我。
“砂糖。”赤司征臣喊了我的名字,似是一心两用,他手执一枚打磨光滑的白玉棋子,思考片刻,便在棋盘某处“啪嗒”一声落下一子。
我停下脚步,仍是站得远远的,想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
“你很聪明。”说着,赤司征臣微笑起来,这笑容极浅,更像是产生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兴趣,虽然对面的位置空着,但仍有些棋逢对手的味道在。
接着,他十分平静地说道:“我放你离开好不好?”
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仍是与昨日一般的、司空见惯的景象:蔚蓝澄澈的浩瀚长空、洁白如絮状的松软云朵,还有太阳。
花房新开了几株花。
我想我已经习惯这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的日子,就在这时,赤司征臣却突然说道:“我放你离开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解开心结后,赤司征十郎的好感增长速度一日千里,接近满值,是该考虑如何打出badendg了。
而现在,有人想要递给我一把刀。
这甘美、粘稠的蜜糖背后藏着的是封喉的毒药,赤司征臣总是这样不坦诚,一个计划失败了,他又想出了第二个、第三个,明明走在死胡同,却想要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你是真的喜欢征十郎吗?”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够明白,你是无法成为他真正妻子的吧。”
“您想说什么就请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