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事实上,之前的治疗方向是错的,太医一味进补,力求保住胎儿,使胎儿健壮,得以存活,可孕妇身上的病结并未解开,孕妇痰热、体虚、脾胃虚损,一味进补只会加重孕妇的热症,给身体带来负担,我先开一剂药给她保胎,等胎儿稳固下来,再换药方治她体内的热症,热症消除,胎儿才能顺利生下来,以后也不会胎损难留。”
梁氏身上的血味越来越浓,这一胎恐怕是保不住了,但是按照宋朝夕所说努力一下,或许还有希望,纵然钱氏不信宋朝夕真的能治病,可宋朝夕是国公夫人,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可她还是管了。
就凭这一点,钱氏信她。
正巧乔氏带着府中的丫鬟找来了,乔氏一看梁氏出血,吓得连都白了,赶紧让丫鬟们把梁氏抬去客房,又替宋朝夕守住院子,不让任何人进来。
宋朝夕淡定地开了药方,扔给小厮去抓药,又嘱咐他熬得浓浓的给梁氏服下,嘉庆侯府附近就有一家知名的药铺,小厮很快回来熬药,等药熬好又端给梁氏服下。
钱氏看着那黑漆漆的药,简直是胆战心惊,生怕那药里有什么不好的成分,使梁氏病情加重。谁知梁氏喝下去不久,肚子很快就不疼了,血也制住了,就连神色都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坐在那谈笑风生,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钱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事,不仅不敢掉以轻心,反而如临大敌,生怕儿媳是回光返照!
但是等了半个时辰,梁氏非但没有要死的样子,反而越来越精神,跟宋朝夕有说有笑,肚子胎儿甚至还罕见地动了一下。梁氏尤为惊喜,她每次怀胎到的四个月左右都会小产,因此她从未感受过孩子的胎动,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腹内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在里头,梁氏激动坏了,对宋朝夕千恩万谢,差点就要跪下了!
与此同时,外头的几位夫人也在议论:
“听说梁氏又小产了,天哪,这都第几个了?真要这样的话,乔氏这次可担了大责任了!”
“她习惯性小产,这个估计也保不住了,得亏钱氏这个婆婆对她好,否则她哪能如此潇洒?”
“听说国公夫人也在里头陪着,她可真热心。”
“热心什么啊!就是多管闲事,明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偏要留在里面陪梁氏,梁氏是她什么人?这种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管,还有心思管外人闲事。”
众人纷纷看向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是永春侯夫人,也就是国公夫人的母亲,人家母亲说女儿,她们这些外人就算不认同,也不好说什么,便都干笑陪着。
沈氏见她们不说话,看向顾颜的肚子,神色柔和,“几日不见,世子夫人的肚子又大了一些,还是世子夫人命好,嫁给世子爷没几个月就有了孩子,国公府已经很多年没有小孩出生了,要是能生下嫡子,世子夫人就是国公府的头一份,福气还在后头呢。”
顾颜笑了笑,几位夫人相视一眼,都觉得稀奇,沈氏是吃错药了吗?看不惯自己的女儿,却对嘉庆侯府的庶女却礼遇有加,那又不是她女儿,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当妈的!
“对了,我听闻国公夫人还有个双生妹妹,国公夫人的妹妹如今在哪?可曾许配了人家?”
沈氏闻言,和顾颜对视一眼,眼神躲闪,“我家朝颜可比宋朝夕懂事多了,她因为身体不好去田庄养病了,婚配的事暂且不提。”
“我很少见到双生胎,难以想象国公夫人这么貌美,她妹妹会长什么样。”
“我倒是见过她妹妹。”一个夫人笑道。
“哦?那她妹妹比起国公夫人来如何?”
顾颜很久没听人提起过宋朝颜了,有些不自然地低头喝茶,就听那夫人看向沈氏,笑了笑:“永春侯夫人,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虽则妹妹跟国公夫人是双生胎,长得很像,可细看的话,妹妹比起姐姐来真是差远了!气度样貌身高都不如姐姐,我看啊,还是姐姐更出众,否则也不会好命被老夫人选上,又求太后赐了婚。夫人,你说是不是?”
沈氏脸都青了,顾颜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钱氏身后跟着轿子,笑笑地走出来,众人一见她笑,都有些回不过神,不出意外,梁氏已经小产了,钱氏这个做婆婆的竟然还笑得出来?这是什么婆婆啊!轿子走近,轿帘掀起,梁氏笑着冲她们挥手告别。大家这才看清楚,梁氏面色红润,脸上带笑,身子坐得直直的,哪里有一点小产的迹象?
真是稀奇了!习惯性小产的梁氏,孩子竟然保住了?众人说了几句关切的话,连声道喜,梁氏跟大家道了别,才坐着轿子回府中休息了。钱氏知道宋朝夕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会医术,便告诉大家,是宫中的太医赶来,救了梁氏一命,众人并未怀疑。
钱氏说完,视线忽而落在沈氏身上,沈氏眼神躲闪,眉头皱得紧紧的。
“呦,沈夫人!”钱氏冷笑一声。
沈氏咬牙:“钱夫人!”
钱氏脸色不好,奈何宋朝夕是永春侯府的嫡女,别人的面子她能不给,宋朝夕刚救了梁氏,她不能不给宋朝夕面子。可沈氏模样嚣张,钱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讥讽道:“沈夫人竟然有脸来参加聚会?若真有那闲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救你那杀人的儿子!”
众人支起耳朵,齐刷刷看向沈氏,沈氏面色涨红,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杀人,我儿子不过是推了你儿子一下,小孩之间小打小闹,怎么能上纲上线?我儿子就是没控制好力道而已,怎么能算杀人!”
钱氏听得连连冷笑,“小孩子?你儿子今年虚岁都十五了,已经是能成家的年纪了,还小孩子?在你眼中他几岁才算大?我儿子不过是指出你儿子作弊,宋嘉良就怀恨在心,趁他们书院去山上时,从背后把我儿子推下山崖,若不是我儿子运气好,被一棵大树挡下,早就死路一条了,就这样你还敢说他不是谋杀?我要是你,养出这种狼心狗肺的废物,都没脸出门见人,你倒好,一点事都没有,竟然还有脸出来聚会,你怎么当人母亲的?”
宋朝夕挑眉,下意识看向沈氏,沈氏慌忙站起来,眼神躲闪,可见钱氏说的是真的。她就说,只是推人一下,怎么可能被关进大牢,原来推是真推,只是没说推去哪,她原以为最多是把人从马上推落,谁知宋嘉良更狠,直接把人推下悬崖,钱氏说得对,若不是那棵大树,人早就死了,人若真死了,又去哪指证宋嘉良?届时大家只会以为人是站在悬崖边不小心摔下去的,一条命便这样没了。
这样看,宋嘉良已经不是普通的顽劣了。
“你胡说!我儿子不是那种人,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不小心,想跟冯良闹着玩。”
“我呸!那我跟你闹着玩,把你推下山崖试试?”钱氏脸都气红了。
沈氏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钱氏这才给宋朝夕行了礼,“您是国公夫人,国公爷和我夫君年少时便认识了,按理说,我们怎么也该给国公府个面子才对。可一想到我儿子差一点就被推落山崖而死,我便咽不下心头这口气!要是把宋嘉良放出来,他下次说不定还会去害别人,这样的人怎么能一点惩罚没有?”
“呸!说得好听,要不是你儿子举报我儿子作弊,我儿子能这样做吗?”
钱氏蹙眉,她家冯良上次秋闱没中,被家里送去书院继续读书科考。这书院是三王爷出资兴建的,平日里讲课的都是举人进士,不时有状元来书院中给大家讲学。宋嘉良跟冯良是同学,原本大家处的都不错,但宋嘉良考试作弊,还四处购买今年秋闱的内部题库,冯良觉得这对其他学子极为不公平,便向书院检举了宋嘉良。书院把事情压了下来,但宋嘉良怀恨在心,趁冯良站在山崖边吟诗时,将冯良从山上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