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认识一个刑警,他猜到了她和小树一起做的事情……夏黎桐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抓住了牛仔短裤的裤边,拇指被紧紧地压在了食指和中指下面,压的极弯,几乎要被折断。
她才刚刚平静下来的感情和情绪又再度被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真是讨厌死了孟西岭的这幅洞悉一切又想要普渡众生的活菩萨嘴脸。
就这么愿意当圣母么?就这么高尚、这么无私?无论我怎么对待你,你都能够做到以德报怨对么?
我偏不让你如愿。
夏黎桐吸了一口气,不再看孟西岭,又看向了车窗外,冷冷开口:“揣测别人的生活有意思么?把莫须有的苦难全部强加在我身上,把我塑造成一个可怜人,这样才能方便你施舍同情心?才能把你衬托成一个善良的好人?我在你眼里就活该成为一个悲情角色对么?不然会让你失望?让你的伪善落空?”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孟西岭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厌恶和怨恨,内心无奈又酸楚,但还是认真又冷静地回答了她满含讥讽的质问:“如果你想要替你的朋友讨回公道,仅仅凭借着私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不希望你生活在阴影里,不希望你跟着别人的脚印走,我希望你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
说得可真好听啊,和多年前拒绝她去西藏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一样好听——
去当志愿者吧,去做善事,去交好多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去当个阳光明媚的好姑娘。
听听,多么的春风拂面、多么的令人向往。
结果呢?彻底毁了她的人生。
上当受骗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再有第一次。她的人生已经够糟糕了,也经不起第一次折腾。
夏黎桐无奈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回了句:“活菩萨,我用不着你来替我规划人生,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好好地反思一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的惹人讨厌,别来管我的闲事。哦,对了,”她又好心提醒了他一句,“你现在连我的继兄都不算,说白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完全是看在淘淘的面子上才愿意给你几分脸面,你别总是给脸不要脸。我有爱人,我有男朋友,我们很相爱,马上就要结婚。我不是无依无靠,不需要你来贱兮兮地倒贴。”
孟西岭的呼吸一顿,再度攥紧了方向盘,白皙修长的手腕筋骨毕现,手背上根根骨节泛白。
他的内心一定不好受。
他又在痛苦了。
还是一种无形的,有口难言、求而不得的痛苦。
夏黎桐却畅快极了。
说起难听话来她真的是特别有一套,尤其是面对孟西岭的时候。
她也很享受这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意羞辱他的感觉,尤其是在他爱上她的阶段,能让她最大程度地感到兴奋和满足——
什么狗屁贵公子,可怜巴巴、乞首摆尾的样子还不是和路边讨食的流浪狗没区别。
他活该。
因为他当年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一次又一次地忽视她的祈求和祷告,蔑视她的苦难,高高在上地游戏人间,真是残忍极了。
他不配成为她的神明,不配站在神坛上。
她也不是圣母,她才不会以德报怨,她只会锱铢必较。
所以,她把他推了下来,自己站了上去,然后才发现,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他坠地破碎的样子,感觉可真棒。
……
剩下的路途中,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再开口说出一句话。
车内安静的仅剩下了空调的运作声。
淘淘小朋友乖乖巧巧、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路。
到家后,车库的门一打开,夏黎桐就看到了孟西岭的那辆黑色越野车,庞大的车身上盖着一层银色防尘罩,看样子似乎很久都没开过了。她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不意外了——
自从十八岁成人之后,孟西岭就迷上了自驾游这种释放天性的长途活动。他有钱,有向往,有胆量,所以只要一有时间,就开着越野车天南地北地跑,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颇有种四海为家的劲头。
他曾驾驶过的每一辆越野车也都是经过精心改装过的,哪怕是车身上的任何一个细小的零件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追求卓越、刺激和完美。他喜欢天高海阔,喜欢无拘无束,如同一阵长风般畅快自由。直到有了淘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