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岭能感觉到,她在恨他,但是他真的、从来都没有邀请过陆靖。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践踏她尊严的事情。
可是她并不相信他。
虽然他也不确定到底是谁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了陆靖,但他不傻,当然能够看透那个人的目的,并且,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最起码已经达成了一部分:让桐桐误会他。
那个每天都追在他身后喊他“大哥哥”的小女孩,终究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孟西岭低着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眸看向了陆靖。
他不得不承认,血缘和基因这种东西,是后天无法赶超的,桐桐和陆靖确实长得很像,就连骨子里透露出的那副矜狂也是如出一辙。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模样,更像是一对名副其实的兄妹。
但他不相信桐桐真的会和陆靖握手言和,他是了解她的,她高傲的自尊心绝对不会允许她原谅陆家人;陆靖也绝不会真心实意地对待桐桐,不然他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能让桐桐跟着陆靖走,绝对不能。
“桐桐不会跟你走。”孟西岭开了口,不疾不徐,却不容置疑。
陆靖客气浅笑:“你我说得都不算,要看她愿意认谁做兄。”说完,也不再看孟西岭,步伐缓缓地朝着不远处的客厅走了过去,语气歉然,“抱歉,身体不好,不宜久站。”在沙发上落座之后,他又回头朝着楼梯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孟西岭早已离开了。
周燃亲眼看着孟西岭上了楼,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才朝着陆靖走了过去,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他妈是不是玩老子?”
他还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孟西岭的朋友们听见。
陆靖神不改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燃冷笑:“和三儿生的小杂种称兄道妹,可真有你的。”
陆靖鼻梁上的镜片反射着冷光:“不然呢?让你看笑话?”
周燃:“……”
陆靖轻笑一声,缓缓启唇:“我早就劝过你,不要总是自作聪明,她可是我的妹妹,手足至亲,简单的一份体面我还是愿意给予她的。”
他们有着高度相似的基因、血脉、配型。简简单单一份体面,就可以让她报以生命,他何乐而不为呢?
周燃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冷嘲热讽地说:“你妈要是知道她有个这么宽容大度的儿子,一定骄傲死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陆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心规劝:“我劝你们兄妹俩尽量安分点,我那个妹妹,可不好惹,你们兄妹俩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个小杂种,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有魄力,也够狠,比陆沁——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更像是他们陆家的人。陆沁只能是娇生惯养的笼中雀,而她却是野蛮生长的山中鹰,如果他们是同一个母亲,他一定会很疼爱这个妹妹,比疼爱陆沁还要疼爱她。
周燃只觉得陆靖是在羞辱他,直接恼羞成怒,却碍于人多不好发作,不然今天丢人现眼的那位就该变成他了:“你他妈给我等着。”他不甘心地放了句狠话,转身走人,然后才发现自己妹妹不见了。
夏黎桐领着苗绘来到了自己在二楼的房间,关上房门后,直径去了阳台,从壁柜中拎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大行李箱,然后便开始收拾起来了东西。
苗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望着忙碌碌的夏黎桐,怯生生地询问:“我、我可以把口罩取下来了么?”
“不可以。”夏黎桐斩钉截铁,“我没让你摘,你就不能摘!”
苗绘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哦……”
夏黎桐打开了衣柜,一边漫不经心地往行李箱里扔衣服,一边说:“你不是有事跟我说么?现在就说吧,等会儿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了?
怎么会没机会了呢?
苗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也不敢细问,更怕错过机会,只好开口:“我奶奶的病情加重了,我叔叔不愿意出钱……”她垂着眼眸,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无尽的委屈。
夏黎桐停下了手中动作,扭脸瞧着她:“他为什么不愿意出钱?”
苗绘吸了吸鼻子:“他说他没钱,说他没我爸挣得多,说他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如果给我奶奶出了医药费,孩子就没饭吃了。我叔叔有个儿子,我奶奶特偏心我弟弟,生怕我弟弟受委屈,也不要我叔叔的钱,只逼着我爸妈给她出钱治病。可是我奶奶没有医保,她的病至少要做两次手术,治疗费将近二十万,但是我家没有那么多钱,那些钱都是我妈给我留着出国上学用的。当初为了给我凑上学的钱,我爸妈还卖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现在我叔叔和我奶奶都在逼着他们动这笔钱,不然就和我们家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