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旁边开着一家小超市,下车之后,夏黎桐对孟西岭说了句:“我好像忘记带毛巾了。你先去火锅店占位置吧,我去趟超市买毛巾。对了,先给我点一盘炸酥肉,过年了,我要放纵一下!”
孟西岭忍俊不禁:“好。”
随后,两人分头行动,孟西岭去了火锅店,夏黎桐朝着旁边的超市走了过去,围着店内的货架转了几圈,选了一条粉白色的毛巾,一双黑色的编织手套,一只黑色口罩,去收银台结账时,又要了一只防风打火机。
结完账后,她将手套、口罩和打火机全部揣进了牛仔外套的大口袋里,只将毛巾拿在了手中,大摇大摆地去了火锅店。
她今晚确实没再进行饮食管理,吃了好多肉,尤其是牛肉,从而导致她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都给孟西岭看笑了。后来夏黎桐实在是熬不住了,干脆直接把副驾驶座椅的靠背放了下去,直接躺在车上睡了起来。
车已经停在了永言间门小院的门口,夏黎桐依旧毫无察觉,孟西岭也不舍得叫醒她,索性坐在车上陪她。
车中开着暖气,温度适宜,但夏黎桐睡得似乎一点也不安稳,修长的双眉一直紧紧地蹙着,往日里白皙洁净的眉宇间门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面部肌肉也是紧绷着的,两片红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像是正在经历一场恐怖的梦魇。
这是孟西岭是第二次观察她睡觉,看得他也不禁蹙起了眉头,奇怪又担忧。
人在睡眠时的戒备感最低,会尽数暴露自己的内心状态。她无法安然入睡,显然是因为内心太过不安,造成了她的紧张和焦虑。
孟西岭又垂下了眼眸,看了看她的手。
果然,也是紧紧攥着的。
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像是一根拉扯到了极致的琴弦,随时可能崩断。
其实他能察觉到,她的心里藏着许多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才造成了她性格上的乖张和内心的不安感。他很想去安抚她,去帮助她,却又束手无策,因为他走不进去她的内心。她不允许。
她的心门紧闭,不仅把自己锁了进去,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陪伴。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个每天跟在他身后、天真活泼地喊他“大哥哥”的小女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孟西岭抿了抿唇,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用这种方式向睡梦中的她去传递自己的关心,去安抚她的情绪。过不多时,夏黎桐紧攥着的手逐渐放松了下来,缓缓张开,但也只是放松了很短的时间门,孟西岭才刚牵住她的手指,她的手却又迅速地攥紧了,把他的手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孟西岭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紧闭着的眼部肌肉不断抽搐着,满面皆是痛苦,像是不断在深海中挣扎的溺水者。
她又梦到了小棠。
她经常会梦到小棠,梦中的地点有时是在孤儿院;有时会在那座名为“金澜榈”的高档会所;有时是在跨河大桥上。
而这次一次梦到小棠的地点,却是在她自杀的那座卫生间门里——眼前出现了一扇虚掩着的黑色木门,夏黎桐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小棠赤-身裸-体地躺在卫生间门内的白瓷地板上,右手中拿着一把沾了血的蝴蝶-刀,左手手腕处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汨汨血液不断的从刀口流出,几乎将整间门卫生间门的地板全部染红了。
但她的眼睛却没有闭上,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夏黎桐,还对她说了声:“你来啦?”
夏黎桐怔了怔,回了句:“是啊,我来了。”小棠的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吸引着她走进了卫生间门,吸引着她躺在了铺满了血的地板上,躺在了她身边。
小棠把脸转了过来,无声地与身侧的她对视着,漆黑的瞳孔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和光彩,仅剩下了一潭死寂。
望着小棠的这双眼睛,夏黎桐终于想起来了,小棠已经死了,死了好多年了,她们再也回不到那棵海棠树下了……她的眼窝猛然一酸,刹那间门泪流满面,呜咽着跟小棠道歉:“对不起,小棠,对不起、对不起……”
三年前的那个夏夜,她不该去跨河大桥;不该救下那个叫李昭楠的女孩;不该自以为是擅作主张地潜入那个吃人的会所……结果是她救了李昭楠那个白眼狼,却把小棠害死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