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只有元禄知晓,这昭阳宫,何时失过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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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恕今夜来的迟,是被前朝之事绊住了脚,到时已快亥时。
他进屋时,付茗颂身着一件宽松的褙子,倚在香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着书。
见他来,立即跳下榻。
闻恕眉头一扬,道:“等朕?”
她“嗯”了声,道:“还以为皇上不来了。”
她递上一杯温茶,“臣妾伺候皇上沐浴罢?”
讨好的意味太明显了,闻恕不得不垂眸看她一眼,在她那希冀的目光下,缓缓颔首。
耳房里,烟雾缭绕,水声潺潺。
付茗颂掬了一捧水淋到他肩上,用长巾仔细擦拭,那柔若无骨的指头这碰一下、那碰一下,终是惹得男人睁了眼。
“说罢。”他哑着声音道。
背后之人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长巾,付茗颂两只手搭在浴池边沿。
姑娘声音轻慢,试探问道:“皇上消气了吗?”
不怪她如此问,昨日二人说着说着,便滚到床榻上去,待她再一睁眼,身侧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付茗颂也不知道,他这气算消了还是没消?
闻恕胸口疼了一下,唇角微抿,似是认命般叹了声气,“消了,消了。”
试问,他又哪里舍得同她置气?
付茗颂嘴角弯了弯,随即便同他道起了今日永福宫发生的事儿。
闻恕自然也知晓,薛显清今日早朝告假,便是以此为由,从永福宫出来后,他还顺道来了趟御书房,将此事原委又解释了一通,这才回薛府陪闻昔去。
“母后将夏微交于我,我罚了她三十板子,罚到冷宫做洒扫丫鬟,皇上以为如何?”
闻恕亦是听闻了此事,点头道:“妥当。”
“薛大人同母后说,他这辈子,都只有闻昔一个。”
“哗啦”一声,又一捧水从闻恕肩头淋下,随即,再无响动。
她瞧着男人的下颌骨,干净利落的线条,脑中浮现的,却是沈太后的话。
沈太后对她的好,不言而喻。
可沈太后今日所言,明里暗里,哪一个字不是敲打她的话?
“皇上的后宫,共计三十一位妃嫔,往后还能更多,臣妾是该主动揽起一国之母的责任,还是私心将皇上留住——”
“请皇上明示。”
付茗颂攥紧手心,上辈子这辈子,他都有一后宫的妃嫔。
上辈子她没名没分,反而能不要脸皮地缠住他,让他变成自己一人的。可现下,她稳坐中宫,若闻恕说,他往后还会宿在这个宫、那个殿,那她便主动给宁美人唱曲儿的机会,全了沈太后雨露均沾的念头……
可她到底,不愿听到这种话。
姑娘屏息,一颗心提起。
就听那人笑了声,哑声道:“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