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闭了闭眼,付茗颂啊付茗颂,何时变得这样矫情了?牌子是你让递的,话也是你让说的……
他今日就算不来,又如何呢?
思此,她唇干舌燥,踩住两只绣花鞋下床,刚一仰身,便撞进一面铜墙铁壁,撞的鼻尖一酸,生生倒抽了一口气。
“嘶……”
四目相望,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看破不说破的笑意,眉头轻轻抬了下,“一个时辰前喝了药,还不睡?”
付茗颂神色凝滞,站稳身子,道:“皇上怎来了?”
只听一声轻笑,闻恕斜眼看着她,“三十六个绿牌,朕左挑右挑,眼花缭乱,索性就来了昭阳宫。”
付茗颂心下一滞。
“喔……”
闻恕垂眸,见她踩在绣花鞋上的脚趾冷的蜷起,不由问:“下床做什么?”
“喝水。”她下意识回应。
男人转身至桌前,提壶倒了一杯白水,指尖一碰温度,他回头道:“冷了,让人提一壶来。”
“不、不用了,臣妾忽然不渴了……”
她咬了咬唇,侧身拽着被褥,在他灼灼目光下坐在床沿上。
闻恕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给朕说说,你怎么想的?嗯?怎么想的?”
他话里还有几分怒意,天知道他方才在御书房是怎么叫她气笑的。
她是真大方,真的大方,大方得叫人挑不出错来。>>
付茗颂拽紧衣摆,低着头道:“皇上也知道,外头都
传开了,若您还夜夜宿在昭阳宫,难免惹人非议。”
“所以你这就将朕让出去了,让得大大方方,干脆利索?”
“让”这个字,是禁不住仔细推敲的。
付茗颂拽着衣摆的手心,蓦地松开。
男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眯了眯眼,唇角勾起,“所以,睡不着了?”
面前的人胸腔一震,只紧紧抿着唇,难得未矢口否认。
她承认,人性本贪,但凡有了一
点,便忍不住索取再多一点,知道他心中有她,就恨不得他心中只有她……
这是不对的,这与她自幼给自己的规范,完全背道而驰,可这也是不可控的。
一个人对你好不好,有太多细枝末节可以去深究。
例如,那夜在付家发起高热,他坐在床榻边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样子。后来她听说,那日是他亲自将她抱回宫的。
又或是她浑身生起疹子,丑得她自己都没眼瞧,也未曾从他眼中看出半分嫌恶。
再是天岚山上,马前遇险,她半昏半醒时感觉抱着她的那双手有点紧。
她既不傻,也不瞎,可她不敢。
她怕极了对着这个人,时而产生的依赖和眷恋,已经敌过她对他的畏惧。
付茗颂轻轻扬起头,“臣妾知道,总有一日会怀上皇上的子嗣。”
“那你急甚?”
“怕,怕耽误了皇家开枝散叶,怕朝臣借此刁难皇上,怕母后觉得臣妾不够懂事,还怕对皇上,贪念过甚。”她说到最后,眼眶发烫。
闻恕面色柔和下来,倾身低下头:“怎么个贪念过甚?”
付茗颂顿了顿,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食指在他胸腔上点了两下,点的他浑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