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间倒回几年前叶安还没穿越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这么讨厌上学。
虽说上辈子不是什么清华北大顶级学霸,但他好歹也是拿了一堆全国奥赛奖项,跳了两级最后还考上985的人。老师家长口中别人的孩子,就算上了大学都经常拿奖学金。
倘若采访下叶安,他完全能写出一篇《论厌学儿童心路历程》的论文。自身的阅读障碍,长辈的期待,嘲讽的同学师长,以及家庭带来的压力与迷茫,一切的一切使原本就擅长文科的叶小安看见书本就反射性不适。
而这份不适,在进入国子监报道,被所有老师围观之时达到顶点。
事实上,像叶安这种插班生,在国子监内部并不少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早就知道此子为官家钦点,破格入国子监就读。而就在一个月前,参知政事范仲淹范大人向仁宗上《答手诏条陈十事疏》,提出了“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等十几项改革主张。谏官欧阳修等人也纷纷上疏言事。官家采纳了大部分意见,有意施行新政。
虽说火还没烧到国子监,但前些天已经有人放出话,官家对国子监的日益衰败十分不满,打算重整。而此时的叶安,在众人眼中已然成为官家的眼线,这次是来实地考察检验教学质量的!
为叶安办理入学的国子监博士张铭小心翼翼的给他介绍国子监内部,此时的国子监还延续宋朝开国时的规定。主要有三个馆,分别为:太学、广文、律学。
太学主要招收八品以下官员子弟以及平民中成绩优秀者。
广文馆针对的是外地官员的孩子,经过投保状考试后,可以进入国子监就读,并且只有科举年方招生,科举后便散,有点类似高考突击班。
律学是人数最少的,举明法科者进律学。招收京城七品以上官二代以及勋贵子弟,愿意学习律法的命官以及举人也可以入学,不过要分斋,和他们不在一个地方念书。
叶安越听越迷糊,这么看来自己好像只能进太学,可是“成绩优秀者”这几个字仿佛狠狠砸在他头上,再怎么厚脸皮也没办法接住,于是只能问张博士。
张博士呵呵一笑:“你自然是进律学。”这可是官家的人,身份进律学是完全够用了。
“那……不用考试吗?”叶安期期艾艾的问道,要是考试他就干脆躺平认嘲好了。
张铭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律学的,考什么?”律学馆就是给这些衙内们打发时间的,里面不学无术的还少吗?
……但自己肯定是其中最差的一个。从对方的眼神中叶安读懂了他的意思,不过估计张博士也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十四五了千字文还读得磕磕绊绊之人。
“你放心,你们律学馆向来都是半年才考一次试,哪怕成绩倒数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张铭出言安慰。
这倒是让叶安松了口气,接着又打听了些吃住的问题。
张铭道:“监内有校服,但是不要求强制穿,也有监舍,但平时可回家。每十日一天假,吃饭要是不嫌弃,可在监里解决,另外小厮不能带进课堂,剩下没别的了。”
看上去还比较自由,叶安大喜,如此一来说不定真能好好发展下自己的生意,东京这么大的市场,真成功了不是分分钟赚的盆满钵满。
其实也不能怪叶安全心钻进钱眼儿里,家中祖母年迈,倘若有个头疼脑热,这时候看病可是一笔大钱,没看原主病了十年,就把叶家几代积攒的家产花的差不多了。他读书不成,如今又是地位比较高的宋代,放着钱不赚才是傻子。
打定主意的叶安迅速振作起来,与张铭共同领了必备物品后,又简单熟悉了下周围环境,接着便回家了,约好明日就来正常上课。
等叶安走后不久,张铭就“偶遇”了不少同僚,话里话外都在探其口风。张铭一律打太极模糊过去,心中不忿,哼哼,当时怕说错话把我推出去,如今又想空手套白狼,晚了!
待到傍晚,国子监丞梁观也来找自己。面对顶头上司总不好跟其他人同样对待,张铭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梁观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如此说来,那叶安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之人?”
张铭想了想:“除了长得好看点,没什么特殊的。看言行举止,应该是个百姓家的孩子,而且填文书的时候,他住在开封府衙旁,那一带不都是公租房吗。”
“那就奇怪了,”梁观喃喃自语:“官家把这样一个孩子送到国子监,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铭也摸不着头脑,半晌后道:“那……玄班人最少,把他分到玄班?”
“不,”梁观摇摇头,“送他进天班。”
张铭大惊:“这是做什么?天班人已经够多了。”
梁观冷笑:“不仅要进天班,还要安排个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