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明住的地方是个破旧小楼,如果没有鬼门关乱世,这地方过个一两年一准得拆迁。小楼前后栋挨得极近,阻碍了阳光的照入,显得楼道狭小逼仄,但空气格外新鲜,远眺过去,能将陵城负有盛名的大钟山整个览入眼底。
侯天明对陵城非常熟悉,不管走到哪个角落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哪怕是这么一个破旧的小城区也能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个精彩纷呈的片段。
他今年三十二岁,长得瘦弱干瘪,远远看着像是只野猴子似的。他没太有个正形,道法修得一般,生活过得也有些混乱。结过婚也离过婚,这个岁数存款没能突破五位数,但为人乐观,怡然自得,又喜欢和人交往,说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在,却很能引人入胜。
他是善良而又平凡的小人物,心里燃烧着对生活炽热的火。
侯天明开门,请他们进去。
林机玄以为以他的性格,房间内可能会一塌糊涂,但没想到屋子地方不大,收拾得格外干净,更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内堆满了各种书籍。
这个年代,纸张很少,纸质书几乎被淘汰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便捷的电子书籍,侯天明家里的书籍量可以与一家小型图书馆媲美。
林机玄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平铺开一张纸,上面写着走势飒踏的毛笔字,淡淡墨香飘荡出来,沁人心脾。
“好墨,”贺洞渊识货地说,“这墨价格不便宜吧?”
“贺老弟好眼光!”侯天明惊喜地说,“这墨是前些日子一位客人送的,我帮他家里除了只干扰孩子考试的闲鬼,当时没要钱,把这块墨要来了。”
“没想到你这有这么多书,”林机玄说,“难怪会有跟文字相关的传家宝。”
“承继祖业,是子孙应当做的事情,”侯天明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也凑巧喜欢这些东西,这些书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些闲书,看着纯粹图个乐子。”他把装着田友亮魂魄的矿泉水瓶随手放在台子上,对林机玄他们说,“随便坐,我去把东西拿出来。”
贺洞渊好奇地问:“你说他会拿出什么东西?”
田友亮从瓶口冒出来个脑袋,说:“这小子还有这种传家宝?我怎么不知道,藏私藏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侯天明拿了个盒子出来。
那盒子一看就是个老古董,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光是拿出来就有一股浓郁的灵气,整个房间的格调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侯天明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一边尖锐的石块,一端有明显划凿的痕迹,像是用来刻印什么的。
“这就是了,”侯天明解释道,“事先说好,我也不确定它一定有用,可以用来试试。”
“石刻刀?”林机玄原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名门大家的遗笔,结果是个这么原始的石刻刀,让他在婚契上刻字吗?这怎么能在纸上刻出东西。
“是啊,”侯天明说,“我爸说天下文字都出自这
把石刻刀,如果论起修改或者创造文字的力量,没有任何法器能够超越它。”
贺洞渊轻笑:“这么狂?”
侯天明笑了一下,眼神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林机玄琢磨了下,问道:“你姓侯……这是侯冈先生的造字石刻刀?”
“是,”侯天明意外地看着林机玄,“你真是太聪明了。”
“不难推测,”林机玄说,“如果是的话我就放心了。”
贺洞渊在林机玄提起“侯岗”二字的时候也明白了过来,田友亮还是一头雾水,疑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这东西到底多厉害?”
“也没有那么厉害,”侯天明谦虚地说,“区区文字鼻祖而已。”
其他人:“……”
田友亮恨不得起死回生锤爆逆徒狗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林机玄笑了笑,解释说:“仓颉,姓侯岗。”
田友亮一怔,傻傻地看着侯天明:“你是仓颉后人?”
“不一定,”侯天明说,“那时候是以部落群居的形式住在一起,我们祖先指不定只是仓颉部落里的一个无名小卒,意外得到的这块东西。怎么得到的已经无法考据了,但这东西我们子子孙孙每一代人都是诚心供奉,尽量保证它的神力不流逝。只不过……”他为难地说,“我是没办法发挥它的作用,只能作为一个文物珍藏起来,可能因为我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吧。”
他自嘲地啧了一声,把盒子往前推了推,对林机玄说:“你试试,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发挥它的功效。”
贺洞渊挑眉看着林机玄的反应。
林机玄看着那枚石刻刀,他能感觉到这块年代久远的古老石头上留有强烈的气,这是从神代流传下来的宝物。恐怕谁都想不到,在这样一个偏僻老旧的地方会留存这么有灵气的宝物,大隐隐于市,所言不虚。
侯天明说:“我们祖辈选择这里定居就是看中了陵城的风水宝地,你别看我这儿地方破,房价可不便宜。”
两人被他逗笑了。
林机玄左右环顾,深吸一口气,墨香萦绕间,新鲜的空气尽吸肺腑。他说:“我想在这儿推算天魔真正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