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机玄把自己接的单子告诉贺洞渊,让贺洞渊利用分局人脉资源查一下那个住户的底细。
不到一个小时,一份详细的资料送到了他的眼前。
户主姓项,叫项平生,本地人,普通工薪阶层,家庭结构简单,父母已逝,有老婆和一个正在念高中的儿子。横着看竖着看都看不出一丁点问题,唯一一个值得多看两眼的是他儿子项捷占着地理优势,却没能顺利考进三中,目前就读于三中隔壁的三流高中a市十七中。
十七中这个地方,是个相当普通的高中,升学率不高也不算低得离谱,师资力量平平,学生资质平平,本来放在别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不能就读的高中,但偏偏跟鼎鼎有名的三中只隔了一条马路,便常常被拿到一块对比。
有时候打那路过,碰见带着小孩的家长,能听见他们口中的谆谆教诲“以后好好努力上三中,不然你就只能上十七中了”,在“隔壁家孩子”的对比下,十七中就显得其貌不扬甚至是有点丑陋。
项捷就读的学校正是这所十七中。
巧的是,项捷刚预约了贺娴心理工作室的心理咨询,时间就在明天下午。
项捷这孩子心理有问题,得的不是当今“流行”的抑郁症,而是焦虑症,列给工作室的症状简述上写着“不安、好动,精神紧绷,有轻微破坏欲;常出汗,轻微尿频。”这有明显的焦虑症倾向。
现在小孩学习压力太大,又恰逢激素作祟的青春期,多少都会有或轻或重的心理问题,没实际见到,谁也不能下定论。
乘着这个东风,林机玄和贺洞渊两人成功混入贺娴的工作室,在那讨了个实习心理医生的证明,为了方便两人行动,贺娴亲自接下这一单咨询,并将来工作室当面咨询,改成了登门拜访。
三人到的时候,项平生受宠若惊地请他们进去。贺娴在心理咨询界很有名气,主攻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在她的主治下,很多有轻生意向的青少年都得以治愈,她救的不单单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个家庭和这个社会未来的希望。
林机玄还记得,他曾经问过贺娴为什么不加入天师分局,好好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贺娴说当年天魔利用心理治疗的便捷,残害了多少青少年,以至于十年后的今天,人类社会丧失了很多进步的机会。她要将这些损失挽回来,哪怕只有一人,也值得她全力以赴。
项平生的家里收拾得简单干净,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到处都散发着平淡和普通的气息。
贺娴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学生,目前都就读于a大。我最近正在撰写一篇有关青少年焦虑症的论文,想把您的孩子当成案例来分析,这些情况我之前在电话里联系过您了,再跟您解释一下,您能答应实在是太感谢了。”
“我才要感谢您,”项平生忙说,“我们其实很想约贺教授来帮忙治疗我家小孩,但总是预约不到您的咨询号,没想到撞了天大的运气!这孩子……”他看了一眼紧
闭的房门,像是透过这一扇门看到了门内的让他操碎了心的小孩,叹了口气,说,“别的都还好,成绩跌了就跌了,我们本来就打算等他高中念完,把这房子卖了供他出国念书。我们现在只担心他有暴力倾向,会伤害别人,平日里在学校我们看不到,但在家里,他经常会突然发脾气,乱摔东西。”
“没关系,”贺娴安慰道,“先看看再说,家长不要多想,也不要多虑,你们的情绪很会直接得反应给孩子。他们现在正在青春期,心思非常细腻敏感,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在他们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好的,贺教授。”项平生振作了点,请他们坐下,倒了两杯水后,说,“我去叫他出来。”
“行,放松点,”贺娴笑了笑,声音温柔,“就当做是几个哥哥姐姐来家里玩。”
林机玄见状,压低了声音跟贺洞渊说:“没想到能看到你姐这么温柔的一面。”
话音刚落,得了贺娴一个眼刀,林机玄身子坐正,若无其事地捧起水杯抿了一口。
过了将近十分钟,房门才再次打开,项平生揽着一个一米七多的瘦削少年走了出来,那少年皮肤白皙干净,长得颇为耐看,不耐烦地蹙着眉头,满脸不情愿。
他瞥了林机玄他们一眼,眉头皱得更紧,嘴角紧绷着想掉头回去:“我作业还没写完,能不能别浪费我时间!”
项平生说道:“就一会儿,没多久。”
“我又没病,”项捷说,“看什么心理医生。”
他表现出了正常青少年对心理医生的抗拒,林机玄注意到,他说话时一直在抠挖着自己的手指,身体也在小幅度地做着各种小动作。--
项平生哄骗道:“今天你要是愿意配合,我就给你买那副耳机。”
项捷一怔,狐疑地看着项平生。
项平生忙说:“我发誓,哥哥姐姐们是见证人。”
项捷又把目光落在林机玄他们脸上,警惕地扫了一圈后,露出明显的挣扎神色,似乎在把自己隐私揭露出来跟耳机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堵着气选择了妥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蜷缩着双腿,拿起桌面上的可乐,拉开拉环,小口抿了起来。
整个人都透露着自闭。
贺娴见他这样并不意外,她见过的孩子十个里面能有一个配合她工作的能当场跪下来叫祖宗,她笑了笑,问道:“最近你身体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项捷抬眸看她一眼,问道:“你不是
心理医生吗?怎么还管我的身体?”
愿意说话,还行,贺娴心想,说:“心理治疗也是要配合身体状态进行的,所以提前问一下。”
项捷沉默片刻,声音很小地说:“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