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寂静里,司铎下意识地在胸前划下圣徽,余悸未消。
仿佛意识到学者对自己的戏弄,神情就越发的阴沉:“最起码给他补足四肢吧?还有,这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啊?放心放心,在那之前,我们会给他植入真皮层,至少看上去……像人一些。”
学者只是微微地摇头,神情就变得嘲弄起来:“不过,我觉得评审团的人更希望看到的是这副样子吧?
如果所有人都能够认清所谓的神之子究竟是什么摸样,恐怕也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怜悯了。”
司铎的眉头皱起,声音肃冷:“搞清楚,我来这里是向你传达圣座的谕令!而不是与你商谈!你只需要遵从命令就好了!”
短暂的寂静。
学者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嘘!”
那个古怪阴鸷的老男人抬起一根手指凑到嘴边:“声音小一点,不要打扰了他。”
那一瞬间,司铎愣住了。
在幽深的水池之中,粘稠的液体里,金色的碎散发丝之下,那一张面孔骤然抽搐起来,紧接着,沉眠的双眼骤然睁开。
一侧的眼眶之中空空荡荡,而在另一侧,带着血丝的赤红眼瞳却骤然看向了水面之上,静静地看着司铎的眼睛。
只是被看着,便仿佛被绝大的恐惧所吞没了。
司铎踉跄后退,一脚踩在池边的湿滑苔藓上,几乎跌倒在地上。
幸好,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扯住了他的手。
“他醒了!”
司铎惊愕地指着池水中的那个东西,表情扭曲了起来。
“不不不,只不过是神经反应而已。“
学者古怪地微笑着,松开了手,司铎现在才感觉到一阵湿滑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到这时候,他才响起起,刚刚被扯住的时候的触感那么柔软,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学者浑然没有任何异常,微笑依旧,只是伸手指了指池子里:”实际上,脑灰质都被抑制切除之后,它究竟还有没有意识还另说。”
司铎下意识地问:“那主教会要的口供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学者咯咯笑了两声:“它现在正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外界的一切干涉根本无法将它唤醒。不过,听说您早些年对于审讯颇有专长,反正时间还早,或许可以试试?”
“算、算了……”
司铎摇头,不假思索。
只不过,在离去之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池中,视线从祂的眼瞳之上扫过,一触即分。
像是害怕被烙铁灼伤。
“……那种东西,已经不算是人了。”
门关上了。
“呵呵。”学者看着司铎离去的方向,笑容依旧嘲弄。
可是很快,有突如其来的动荡迸发。
轰!
顶穹震动,落下簌簌尘埃。
像是遭遇了地震,庞大的冲击从地表之上的城市传来,来到深藏的地下,依旧形成了恐怖的冲击。
仿佛地面上有巨人在愤怒的践踏,余波扩散,带来雷鸣的回音。
在幽深的水池中,粘稠的墨绿色液体也随之动荡。
那一只眼瞳眨动了一下。
微不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