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烨虽有些莽撞,但他也是知分寸的。边城要塞本就是非多,这一点他拎得轻。退一步说,即便与邻城有所往来,有什么不当的勾当,也不至于交往过密还被人揪住尾巴。这分明有人从中作梗,你们安插在孟烨身边的眼线,得要查一查了。”
“如夫人所料,其中却有不少虚张声势之事,但,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柯曼娜并不想试图接纳蔺公的说辞,但她知道,蔺公向来是个谨慎之人,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他定不会这般说话。
蔺公继续道:“北狄国傅国公有一子,名傅柏淳,颇有城府,善于谋略,他与孟烨曾有一面之缘,对孟烨极为欣赏。据线报,自孟烨抵达边城之后,傅家公子于次日也去往边城,表面上是购买物资,私下与孟烨有过会面。”
曼娜开始有些不安,外交无小事,这是原则。她虽想为孟烨再辩解一二,但又有些惶恐。
“孟烨离城去寻夫人之前,傅家人马早已乔装分批抵达边城,孟烨前脚一走,傅家便入城屠杀,幸亏那日宋和将狱中展鹏放出,由他指挥作战,才得以击退敌军,但边城将士百姓死伤无数。”
“是否会是巧合?”
“夫人,您请看。”蔺公从怀中取出通行文书交到柯曼娜的手中。
那文书上的字迹她认得,张牙舞爪,无拘无束,正是孟烨的风格,他平时不爱习字,曼娜总是要给他下任务,还得让月儿盯着他练习,才勉强把字写得稍有些章法。这文书上最惹眼的,还是右下的将印。若是说字迹可以模仿,可这将印,他从来都是贴身带着,曼娜深吸了一口气,焦虑感迎上心头。
蔺公继续道:“这是傅家人马能够轻松入城的原因。”
“这么重要的证据,本应该在邢律司,是王让你带来的吧。”
“是的,夫人。兹事体大,民怒难消,格勒王也是如芒在背。”
“蔺公,我要见孟烨,我要亲口问问他。”
“王已有口谕给到臣下,夫人随时可以前往。”
原来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曼娜才恍然,原来格勒长宇什么都知道,也算准了她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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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雯仍然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整日恍恍惚惚,她没什么胃口,叫人撤掉了所有热腾腾的饭菜,又回到床榻上裹着被子,可无论她如何安慰自己,还是睡不着,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格勒长宇无情且冰冷的表情,一睁开眼睛,满脑子里又是二人之前相处的种种美好。她觉得自己脑子正在打结,正在错乱,明明他那么绝情,她还在用自己的幻想来为他开脱。她这是怎么了。
她倏然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仰天将委屈的眼泪逼回眼眶,说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振作起来。就这样结束也好,我始终是要离开的。”
艾雯走到镜子前,轻轻地取下面纱,二夫人的药果然灵验,这几日的工夫伤口愈合极好,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她抚摸着它,这一道伤疤让她清醒地知道,她不是左翼,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格勒夫人,这里的一切都从不属于她,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斯捷左翼的回忆在她脑海中翻涌,顿时间爱意和恨意交织在一起捶打着她的心房,她疼痛难止。她喃喃自语,又好像在和斯捷左翼说:“如果是你,他还会爱上依侬么?如果是你,曾经山盟海誓付诸东流,你会甘心吗?人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把你捂热,又把你抛开,到底什么才是可以永远信赖的呢?我有些不甘心,也替你不甘心,毕竟我带着你的这副皮囊和回忆活在他的身边。可我是个懦弱的人吧,只会躲起来委屈,躲起来哭,自怨自艾,我不想吵,不想闹,不想纠缠,这看起来好像彼此都很体面,可实际上只是我一个人的狼狈罢了,真的很难过。有时候想,那些暴躁的妇孺可以操起来裙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渣男,真的令人大快朵颐。”
“咚咚咚。”正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碧轻唤道:“夫人,是我。”
“进来。”艾雯赶紧将面纱带上。
“夫人,您没事吧。”小碧瞧见她面色憔悴甚是心疼。
“没事,只是乏了。”
“您都睡一天了。”
“今日也没特别的事情需要去做,对了,重儿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去看过了,贵郡的情况正在好转,已无大碍,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
“夫人真是心善,自己明明那么委屈,还总是记挂着他人。”
“小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懦弱了。”
“小碧不敢。小碧只是觉得夫人实在委屈,明明是受人陷害,那恶毒妇人不知道背后谁在撑腰,竟敢现场翻供,反咬一口,真是气人。王竟然没有继续追查,揪出背后黑手治她的罪,真是为夫人打抱不平。”
“你也觉得,王是想包庇背后之人。”
“若不是诚心想要包庇,毒害贵郡可是掉脑袋的事,怎么就随便找了个人背锅就完了呢。”
“那你觉得,有可能是谁呢?”
“这小碧毕竟不是邢律司的官长,不敢随意妄言。”
“小碧,灵儿之后,都是由你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与你,面上是主仆,可我早已把你当成妹妹家人,你我之间,可以直言不讳。我先前摔伤,过去的记忆有些丢失,旧人旧事旧恩怨都统统不记得了。你自在宫中走动,应当听闻些许风声,难道是先前结下什么旧怨,才有人有意陷害于我?”
“小碧入宫时间不长,鲜少听人议论起夫人过往之事。而且,夫人温善,向来不好争抢,与人结怨实在说不过去,昨那妇人说夫人怎会苛责于她,实着信口雌黄。”小碧又道:“夫人,不过这宫中,也并非是您不争,就可以明哲保身,不卷入是非的。您身居大夫人之位,掌管后阁,本就会令一些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