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是谁,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也有可能危机四伏。为人父母,总是想要给孩子最好的吧?
看着这个小丫头,赵长瑀第一次有了一种为人父的感觉。
或许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动摇了。他亲自去寻了太子,不,应该是称呼圣上,毕竟太上皇已经退位了。
宁煊或许知道他入朝为官的理由,可劲儿的折腾他,借着要照顾娇娇和小秾儿的由头总是差遣他做事。为了个那个小丫头,他倒也甘之如饴。
王妃还会催问他的婚事,在他好几次忙得不见人影的时候,王妃到底也就没办法了。左右如今身边的小孩儿多,王妃也顾不上他了。
看着小秾儿一点点的长大,赵长瑀心里有养女儿的感觉。
而叫他觉得宽慰的却是小秾儿说要为他送终的事,小小的一个丫头还不懂事,就已经会替爱她的人考虑了。这一点,真是像足了娇娇。
他不想成亲,便这一生都没有成亲。
只看着小秾儿和阿霆两个孩子长大,又看着他们成亲生子,完成各自的人生。
小秾儿的夫君是贺阎的儿子,两个孩子都孝顺,什么东西都不忘往他院子里送一份,什么事都不忘带上他。生了小娃娃,也往他这扔。小秾儿理直气壮,说是他教得好,便都把孩子交给他。
他以为本该孤独的余生却因为宁煊和小秾儿多了几分色彩,可即便如此这一生竟也这样漫长。
在小秾儿长大的时候,他开始老去。在他开始老去的时候,他的长辈便开始一个一个的逝去了。
最早离开的人是太上皇,他虽退位,可身体到底已经熬坏了。宁煊和娇娇屡屡入宫探望,也只是盼望着太上皇身体能再好一些些,可娇娇更知道太上皇的心都跟着先太后走了,这样活着都是在熬日子。入冬的时候,到底是没熬到新年,在大雪纷飞的一日,溘然长逝。
紧接着就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到三月的时间,也跟着去了。
那个冬天的金陵很冷很冷,寒风刺骨。
没过两年,他母妃也走了。走得很安详,在睡梦中就去了。
他在佛堂跪了一夜,跪坏了膝盖。小秾儿抱着他坏掉的一条腿嚎啕大哭,谁劝都没用。
后来虽然医治了,到底也没能治好,总是在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在他母妃逝世之后,他一度不能走出来。是小秾儿拖着一群小娃娃,总来陪着他逗趣儿,到底是让他心软了。
在他六十多岁的时候,便是真心实意的,不行了。整日在府中也就是看看花,看看鸟,看看孩子们在庭院里胡闹。
宁煊也成了个老头子,却总是喜欢同娇娇腻在一处,他看了几十年了,真烦人。
赵霆那小子又来了,还带着魏家的几个小小子,把他推出来晒晒太阳,总在他耳朵旁叽叽喳喳的。小秾儿也回来了,抱着她的孩儿来寻他说话,小秾儿的孩子是龙凤胎呢。
“总是说找不到人,在这儿不就找到了嘛!”
是令仪的声音啊,都成老太婆了,说话还是这么软和。
赵长瑀已经花白了头发,胡子也长长的,这会儿眯着眼睛看宁煊和令仪两个扶着手过来,他笑了一下。
“秾秾是大哥的女儿,一回来就来看大哥了。”宁煊反而越老越孩子气,尽计较这些。
“真是个醋老头!”
令仪和宁煊两个精神头都好得很,其实头发也不见太多白发,瞧着可年轻了,他有点儿羡慕。
赵长瑀慢悠悠的看了这夫妻俩,又抬起手摸了摸伏在自己膝盖上的秾秾,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笑了笑,说道:“今个儿,日子真好啊。”
赵妧点头,握住了那双苍老的手,“是呢。”
赵长瑀眯眯眼,瞧着庭院里孩子们打打闹闹,听着旁边林子里的鸟叫,眼神愈发温柔了。
“瞧瞧,这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