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两个人也相处了快有一年,所以哪怕时湛这次不把身体让出来他也会替对方解决这桩麻烦事。
不懂事的熊孩子嘛,教训一顿就好了。
“喂!把手机还我!”
在黄毛看来,哪怕时湛刚才的表现有些反常,力气也大得离谱,但说到底还是以前那只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兔子,没理由一下子就能变成豺狼,再说了,自己这边四个人,干嘛要害怕他一个?
这么想着,底气顿时全回来了,连带着有些迁怒起胖子和瘦高个来。
“你们两个是没吃饭吗?怎么连人都压不住。”
瘦高个也觉得冤枉,莫名其妙被踢开,小腿肚子这会还疼,忍不住还嘴道:“你那么能你来啊。”
胖子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非要录,把人给逼急了,我们两个也不至于挨这一下。”
“行了行了,不录就不录呗,老大?”
黄毛男心里面也有些不安,干脆把决定权抛到高志身上,结果喊了三遍对方都没说话,只呆呆盯着一个方向,眼珠子眨也不眨,痴迷得过头。
几个人下意识顺他视线看过去。
之前半坐在地上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五指张开放在水龙头下面,水流声哗哗作响,溅起来的水花落在池边,他们心头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这人竟然连洗个手都这么好看。
“时湛!”黄毛又喊了声名字,音量却本能地低了几个八度,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把对方跟珍宝一样对待,明明应该毫不留情地下狠手欺负。
“想要?”
背对着他们的人总算回过头来。
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嘴角牵起一个弧度。
这时候的手机只比诺基亚薄一点,颜色也单调,就那么几种,女孩子惯用粉色和白色,男生喜欢黑和灰,白韫拿在手里这个就是黑色的。
手机被抛来抛去,稍不注意便会摔个粉碎,然而这会却没人在意,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时湛身上。
对方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为了遮住那张过分扯眼的脸,时湛的刘海向来又厚又长,几乎盖过下眼睑,很少有人能真正看清他长相,连论坛上放的也是远距离低像素的照片。
学校里的女生之所以扎堆往他跟前凑,不过是因为当初拿篮球砸时湛的高年级学长带着队友走过去,想奚落对方却露出了惊艳神色,后来还主动给时湛道了歉。
什么样的长相能让本来以欺负他为乐的学长突然转了性子?想也知道不可能差到哪去,毕竟那位学长可是校篮球队主力,捧回来不少荣誉,哪怕学校里面老师三令五申不准早恋,依旧有人给他送水买早餐,可以说受尽女生宠爱,放在古代,那就是后宫三千的皇帝。
偏偏这皇帝却开始讨好起自己以前欺负过的人来,往时湛课桌里塞零食,放学也找借口想跟对方一起走,为了达成目的还故意弄坏时湛的脚踏车,跟小学时候那些偷摸摸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男生差不多,绞尽脑汁地制造机会。
好在这种现象也就持续了一周。
学长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是有女朋友的,女朋友在学校合唱团里,个头高,皮肤白,腿也长,喜欢穿裙子和超短裤,身材不说跟电视上的模特相比,但也能甩其他女生一大截,怎么莫名其妙对着个男的献起殷勤来了,甚至还差点跟女朋友分手,任凭对方怎么哭泣挽留也不为所动,简直像着魔了一样,导致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避着时湛走,生怕自己又跟狗一样粘过去,所幸等再见到时湛已经没了那种诡异的悸动感。
他哪里知道,时湛被篮球砸到,后脑勺磕在地上那会,眨眼的功夫,里头灵魂已经换成了白韫。
别说一个半大的毛头小子,就算是花丛浪子也扛不住白韫的魅力,那么瞬间,学长就沦陷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女朋友,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讨心上人欢心,送什么礼物对方才愿意朝自己笑一笑。
白韫也有点故意为之的意思,谁让时湛那家伙老被欺负,偏偏还不知道还手,身上总是新伤叠旧伤,这具身体自己以后还要用的嘞,变丑了怎么办?再说了,他走在哪都是被男男女女捧在手心里,有些为了他连心都可以剖出来,哪有人舍得欺负他。
于是,等主人格从医务室的病床上醒过来,不光年轻校医表现得念念不舍,害他躺病床上的罪魁祸首也主动来道歉了,言辞恳切,眼睛里的炙热光芒怪异得要命,他偶尔会在女生眼睛里看到,但绝对没有在哪个男的身上出现过。
时湛隐约猜到这样的变化应该跟自己身体里那个所谓的副人格有关,对方很神秘,从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也能看出来,应该很受人欢迎,享受的生活也是精致而奢侈的,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皇宫里被众人高高捧起的王子,跟他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
时湛自然不可能接受那个学长,自己一没有受虐倾向,二不喜欢男的,偏偏对方跟块牛皮糖似的,难缠得很,怎么赶也不走,哪怕态度再冷淡,说了再过分的话,依旧往他跟前凑,烦不胜烦。
白韫就笑嘻嘻看着,时不时问一句要不要帮忙,其实也用不着帮忙,毕竟学长迷恋的压根不是时湛本人,那种吸引感只会随着主人格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越长而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