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的紧张得到缓解,他们都自然,没有探究的眼神,没有恶意的试探,不问她的存在,不拿她做调侃。齐明是当中最有风流公子派头的一个,拎着两箱樱桃,“魏子也买车厘子了?城儿你丫的,借花献佛够小气。”
宋彦城走过来,“我缺一根绣花针,非得缝上你的嘴。”
黎枝沉默站在一旁,低着头,脸颊红得一定没眼看。
应该只是巧合,她最爱吃的也是樱桃。这些就是宋彦城的挚友,黎枝没敢问,为什么不让她避嫌。她抱着三箱樱桃,垂着脑袋小碎步地往后挪。宋彦城侧过头,“你不看我打牌?”
黎枝尴尬,眼神无助且迷茫。
宋彦城虚扶了把她的胳膊,把人往前带的意思,“看我怎么赢他们。”
那三人似是见怪不怪,朝牌桌走。宋彦城皱了皱眉,放低声音,“没懂我意思?”
黎枝点头,“懂。”
凡天娱乐的孟惟悉,摆出去就是一张名牌,在这圈子里手握资本,那是多少人都够不着的一尊活佛。宋彦城这是有意,让黎枝见见孟惟悉。一番好意,可一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算了算了。
宋彦城觉得这些也都不是什么事了,松了态度,“行了,你去吃樱桃吧。”
四个人打麻将,水平摆在那儿,也就个手气差别。
宋彦城起先四把运气不行,连输千,对着最大赢家你孟惟悉一顿刺儿,“用我的麻将桌,点我的蜡烛,你是不是男人,活得这么精致想给谁看?”
魏律师摸起一张二饼,“他的初恋回北京,自然是想给她看。”
齐明脱口而出:“恐怕不能,小西的前夫第一个杀人。”
孟惟悉心口撒盐,疼得骂人都没力气劲儿,“你们做个人。”
魏律师和齐明同时看向宋彦城,“听见没有,让你做个人。”
宋彦城当即吹灭一盏香薰蜡烛,“今天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四个男人打着嘴炮,都是能侃能贫的主,黎枝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对着他们,宛若听了半小时相声。她捧着洗好的樱桃,吃得腮帮鼓鼓,忍不住偷笑。
桌上立着一面水晶摆件,恰好能从上面反光出宋彦城。
黎枝看着,观察着,原来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那样冷漠。挺简单的一人,有时候还有些孩子气。
正发呆,宋彦城转过头叫她,“赶紧洗盆樱桃来,没见我输得这么惨?”
被点名的黎枝木讷半晌,真是躲都躲不开。洗了一大果盆儿送过去,宋彦城非说:“先给我吃。”
另三人笑话,“给我吃也不敢吃。”
孟惟悉碰掉他的伍f,“这你们就不明白吧,根本不是让你们吃樱桃,而是给你们塞狗粮。”
宋彦城冷笑,“想吃狗粮说一声,我家狗的海洋之心一百六一斤,分你们二两堵上嘴。”
黎枝何其无辜,站在那儿,脸比樱桃红。
齐明问:“你家狗取名儿了吗?”
气氛一刹窒息。
宋彦城没回答,而是适时看了眼黎枝,这个梗只有她懂。黎枝忍着笑,低着头,如果现在叫一声“宋彦城”,那条金毛一定会乖乖趴下。
宋彦城的牌技顶级,数学系毕业的一记一个准。坐他下手的齐明苦不堪言,就没被喂过一张牌。都是公子哥儿,侃天侃地的,时不时传来几句骂。其中孟惟悉是北京哥儿,京腔说得尤其好听。
晚饭图省事,直接外卖。饭后不再继续牌局,齐明和魏律师盘腿坐在地毯上玩游戏机。这游戏机还是上次黎枝给宋彦城买的,拿出来之前,宋彦城犹豫许久,实在不想给这俩人渣。
孟惟悉坐在转角吧台,一条大长腿撑地,开了一瓶红酒,似笑非笑地望了望身后的房间门,“不叫她出来喝一杯?”
宋彦城晃了晃酒杯,不言。
“亏你想得出,什么办法都敢想。”在贵州帮他之后,宋彦城就告诉了他黎枝存在的原因。孟惟悉说:“火中取栗,兵行险招,万一以后翻了车。”
“无所谓。”宋彦城说。
“你当然无所谓,但她呢?她那部剧是要推荐去冲击奖项的,这么高,不说大红大紫,但能在圈内混个脸熟。”孟惟悉问:“宋锐尧那边如果要为难,她根本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