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像礼司站在室长室的窗前,沉默的望着楼下正在训练的青组成员。上百名身着蓝色制服的俊美青年在宽阔的院子中练习剑术,呐喊声震天,战意十足。
往日里这幅景象在sceter4本部并不多见,青组的成员们这个时间应该都在街上巡逻,或是坚守各自的岗位才对。
但是如今,因为绿组与市政官方达成的协定,sceter4全员成为了通缉犯,失去了正统的身份,无法再管理学园岛城市。
虽然也有青组成员试探着向宗像礼司建议直接夺取市政官方的权力,但却被他严辞否决。
‘我等青组,是秩序。既然身为管理秩序之人,那么首先自己就要遵循秩序!’
那一日,宗像礼司的怒意令青组成员们记忆深刻,再没有人敢提出类似的话题,只是更积极的投入训练中,将各自对绿组的愤怒转化成训练的动力,期待着哪一日重新走上战场,与绿组堂堂正正一战。
“叩叩。”
大门被敲响。
宗像礼司头也没回的答复:“进。”
门被推开,来人放轻了脚步,战靴在木制的地板上踩过,行走间发出一点不对称的声音。
善条刚毅站得笔直,也不问宗像礼司叫他来的原因,也不说话,就如同没有感情的雕塑一样站在原地。
“善条先生,依您看,sceter4的大家最近怎么样?”又观看了好一会青组成员的训练场景,宗像礼司才含笑着转头,看向善条刚毅。
善条刚毅语调没有起伏:“不错。”
宗像礼司已经对他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他伸手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榻榻米,率先落座:“不用那么拘谨,坐吧,善条先生。从十束多多良死后,sceter4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难得的休息时间,正好可以拜托先生久违了的指导下他们的剑术。我也可以有时间和先生坐下来聊聊天。”
因为少了一条手臂的原因,善条刚毅动作有些缓慢的也跟着落座在宗像礼司对面,腰板挺得笔直,表情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愿意闲谈交心的样子。
宗像礼司不甚在意的取过一旁的茶具,慢悠悠的开始泡茶,丝毫看不出任何青组处于劣势的焦躁。
“善条先生来sceter4已经有很多年了,从我刚刚成为王权者,还没有认识那位陛下之前,就听闻了先生的大名和事迹。也正因为这样,才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请先生来,为sceter4教导剑术。”
善条刚毅轻哼了一声:“如果弑王者也算好名声的话,那还真是奇怪。”
宗像礼司将一杯泡好的茶,轻轻放在善条刚毅身前:“前任赤王周防尊堕剑的那一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先生知道,我明白的是什么吗?”
“听说,在我邀请先生来sceter4之前,那位陛下的臣子上官婉儿曾与先生促膝长谈,并引为知己?”宗像礼司轻笑:“那先生一定知道,那位陛下的历史和传奇,也知道上官婉儿那段与你颇有些相似的经历。”
听到上官婉儿的名字,善条刚毅搭在膝盖上的大手微微颤动:“我和上官,都不过是,失去了所追随的君王的可怜人……”
宗像礼司轻轻摇头:“周防尊堕剑的那一刻,我本以为我没有赶上,多年前的悲剧,又要再一次在我所守护的城市上演。先生,我应该毫不犹豫的杀死周防尊才对——就像你没有迟疑的杀死了前任青王羽迅张那样。但是,我甚至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可是,在我绝望的时候,却发现所有悲剧的可能性,都被那位女帝陛下扼杀。”
像是想起了什么,宗像礼司失笑摇头:“当我紧追不舍的询问下,女帝陛下回答了我的疑惑——她将所有虚假的表象剔除,只留下了真实的本质。不论周防尊的力量有多强大,威兹曼数值有多狂暴无法挽回。在女帝陛下的力量之下,竟然,都化作了唯一的真实。”
“——达摩克里斯之剑。”
善条刚毅漠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宗像礼司继续说道:“不是王权者的王剑,而是单纯作为警示的典故。永远高悬于头顶的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斩首的恐惧,于是谨小慎微的前进。”
他低低笑出声:“很可笑啊,是吧,先生。绿之王权者比水流一定想不到,无论他和我们这些王权者拥有的力量多么强大,在那位陛下眼里,都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表象。”
“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清晰的认识到。”宗像礼司看着善条刚毅,神情严肃:“王权者,是需要安全装置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当王权者的力量失控时,需要有一个人,能及时阻止悲剧的发生。”
“十束多多良之于周防尊,磐舟天鸡之于比水流,您之于羽张迅,那位陛下之于上官婉儿……我想,我也必然需要如此。”
善条刚毅神情漠然:“那不如我帮您再直白一点怎么样——您希望我能杀死您?”
宗像礼司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开来:“那就拜托先生了。”
善条刚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沉默起身,在宗像礼司的注视下走向大门。就在他推开大门打算离开的时候,又平静回头:“我已身在痛苦与懊悔的地狱。我王已死,死在我的刀下,这是我哪怕死亡都无法辩解的罪孽。”
“至于您……”他短暂的笑了一下:“不是还有淡岛世理副室长吗。”
说罢,善条刚毅头也不回的离开。
宗像礼司摇头轻笑,他正要端起自己的茶杯,就听“嘭!”的一声响,大门被狠狠的推开撞击到墙壁上又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