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答单手托着腮笑,媚眼柔丝,眼里的光,再没有一刻比这时候更生动。她说:“我要是输了,今天这一餐上,他就算我输给你的。”
话音落下,她便将手里的牌亮出,七点,比倪棠小。
“呀,真不巧,我输了。”语气惊讶得甚至有些做作,苏答笑得眉眼弯弯,毫不留恋地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空气像是凝固。
苏答在倪棠惊愕的眼神中,悠然朝门走去。
脸色铁青的贺原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眼神压抑,黑幽幽涌动着未明情绪。
“我把你输给她了。”苏答看着他,像是玩笑,一字一句又说得无比认真,“你好好吃。”
而后,用力地挣开他,打开门快步出去。
贺原追出去,倪棠被扔在包厢里,她叫了两声贺原,可惜没人应。
苏答在走廊拐角被贺原拽住,他捏着她的胳膊,声线绷直极点:“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技不如人,当然要认输。”苏答一笑,“愿赌服输这不是应该的吗。”
胸口沉沉起伏,喉咙像塞了一团棉絮,贺原死死地捏住她的胳膊。
她是在为他曾经和唐裕拿她打赌的事,折磨他。
贺原忍着,声音一点一点从喉咙里挤出来:“你闹够了没有。”
“闹?”苏答甩开他的手,“是你自己说要追我的。你可以不追。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就离我远点,没人逼你。”
她笑着,眼角微热,但还是笑得欢畅。
是的。
她忘不了,根本也没忘。
贺原拿她做赌注时,心里被挖了一块的感觉,那道伤口时至今日都没有好。
这些日子,贺原在她面前收敛脾气,处处纵着她。
可他越是伏低做小,她就越是痛,越是恨。
他每对她好一次,她就想起从前。心里的疤就会再被挖开,然后从那道疤里,合着血,淌出汹涌的恶。
倪棠这么想要他,那她就给。贺原上赶着想追她,那她也给他机会。
“心意被践踏难过吗?要是难过,那就对了。这都是我以前切身尝过的,你也尝一尝。”
苏答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曾经是我放下自尊给了你践踏的机会,现在是你自己把机会交到我手里,当时我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同样的,现在你也怪不了别人。”
“还想追我吗?”她的眼里有微微的讽刺,“那就先把我感受过的都体会一遍,再来跟我谈。”
将心捧出去,会被践踏,会被轻视,这个道理,是他教会她的。
现在,她把这些统统如数奉还给他。
苏答再不多言,转身就走。
贺原拽住她不放手,她用力挣,没能挣脱。他越发使劲,握住她的手臂、胳膊,扳着她要她面对他。
拉扯间,苏答涨红脸,挣得急了,手一扬——
“啪”地一声,贺原脸上浮现一个巴掌红印。
苏答微微愣住。
贺原凝眸看着她,额头隐隐暴起青筋,眼里黑云涌动。
沉默弥漫开。
几秒时间,苏答垂下眼,什么都没说,挣脱他松开的手,扭头快步走开。
贺原没有跟上,他看着她匆匆走远的背影,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