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半个南疆人。”顾南衣含笑道。
船老大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朗。
秦朗:“……”他想说不是,但仔细一想,又好像确实是那个意思。
顾南衣确实是南疆出身,他也确实因为她而和南疆扯上了关系。
下船以后,顾川最先迎上前来,面满笑容地唤道,“小姑姑,舟车劳顿辛苦了,看着憔悴了些,是不是秦朗没照顾好?”
“和他没关系,我大约今年苦夏。”顾南衣摇了摇头,“南疆一点儿也不比汴京凉爽。”
顾川笑了起来,他引着顾南衣转身道,“小姑姑,这是我爹娘,爷爷腿脚不便,原本硬要出来接你,被我爹娘给按在家里等了。”
顾南衣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回头看了看秦朗,明亮柔软、不见一丝岁月疲惫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
秦朗一时有些好笑。
他已经能通过顾南衣的小动作和眼神猜测出她心中所想了。
堂堂昭阳长公主,居然还怕见自己的亲生家人?
“我马上就来。”秦朗道,“和顾川有两句话说。”
顾南衣鼓了鼓脸,动作很快,若不是一直盯着她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顾川的父母就在两三步之外等着,顾南衣不能拖太久,瞪了秦朗和顾川一眼后便掉头迎了上去。
但就算顾南衣不说,秦朗也知道她想讲什么。
——你们两个从来话不投机,现在有什么悄悄话要背着我说?
“……有什么话就请讲吧。”顾川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精通蛊术,应该对医术也有研究?”秦朗不理会顾川的挑衅,他深沉地盯着顾南衣的背影。
同顾川父母说话的顾南衣可看不出一丝的不自在,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既亲和又叫人不敢肆意冒犯。
“略知一二。”
“你看顾南衣……”秦朗顿了顿,“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到顾南衣身上,顾川顿时严肃起来,“我看小姑姑只是有些疲倦,你发现什么?”
秦朗沉吟着摇了摇头,“拿不准。”
“小姑姑从前身上种了两重蛊,即便都解开了,也说不定有些我尚未来得及发现的隐症……”顾川喃喃地道,“我娘医术更好,我稍后让我娘仔细看看。”
秦朗点头,“别让她发觉。”
顾川古怪地笑了一下,“不用你提醒。”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顾南衣已经回头第二次看他们了。
她看得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因为话语中提到他们二人才偏头一看。
可秦朗却知道,这实实在在是顾南衣在向他求助。
问题是,顾南衣和秦朗两个人比起来,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那个怎么也不可能是后者。
秦朗硬着头皮上前去时,立刻被顾川的父母双双盯住打量。
“这是秦朗。”顾南衣笑着道,“从前在信中,我也提到过的。有他照顾我,汴京的一切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顾川父母已经五十来岁模样,两人打量秦朗的眼神就和看贼一样挑剔。
顾南衣只得继续道,“我很喜欢他,往后若是来往,肯定也是同他一起的。”
“妹夫啊,”顾父这才皮笑肉不笑地道,“稍等我们晚上可要喝个痛快!”
顾母则含笑将顾南衣带走,道,“爹等你许久了,快随我来吧。”
顾南衣偏头笑道,“我得带着秦朗一起去见长辈。”
顾川见缝插针地打圆场,“先一起去,别让爷爷等急了。”
一行人这才慢吞吞地往里走去,顾川落在后面,和自己母亲交换了个眼神,又隐晦地比划了两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