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决明举起树枝,用力向下叉去。
“五行从我、所愿皆得,急急如律令。”最后一个“破”字出口时,林小酒只觉自己的五感回来了,在隐约的重金属音乐声中,茅决明的树枝直直地叉了下去,插入那个男人的眼睛,贯穿了脑袋。
树枝而已,却比钢筋还要硬几分,那男人被贯穿了大脑,居然没有立即死亡,又挣扎着抽搐了一会儿,才彻底归于平静,脑浆崩裂,留下一地的红红白白,腥臭味令人作呕。
“呕~”林小酒干呕一声,捂着鼻子,退后了好几步,还顺便将站在自己脚下的兔子公仔捞起来,一时不知该嫌弃那一滩腥臭的血,还是该嫌弃“神经病”更好些。
“这阵是你破的?”茅决明倒是先开了口,“不简单,敢问阁下……”
话未说完,他便看清了林小酒的脸,改口:“小丫头?又是你!”他眉毛皱得紧紧的,“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林小酒:“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变态。”
茅决明却被她这句话刺激了似的,“我是恶人?”他拿脚踩上那男人的脑袋,碾皮球似的揉搓,林小酒简直担心他会将那尸体的脑袋从脖子生生拧下来,等那尸体的脑袋扭成一个非常奇特的弧度,茅决明才道:“这个才是恶人!”
“……”林小酒几乎想要推翻自己从前的‘直觉’,站在阳曾琦那一方了,“不管怎么说,你滥杀无辜——”
“等等。”林小酒感受到脚踝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原来,已经被自己揣进兜里的兔子公仔,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见吸引到了林小酒的注意,伸手指了指不远的黑暗处。
林小酒视线顺着封寄海的指示看过去,只见胡同的角落里有一只小奶猫,不过巴掌大,橘毛白肚皮,却丝毫不见憨态可掬的模样,反倒堪称恐怖。
它没骨头似的横在地上,仿佛被什么东西踩扁了似的,而一只眼球空洞洞的,似乎被什么利器插进去,又拔了出来,早就没了气。
“树枝?”林小酒喃喃,“所以,你是在惩罚这个保安?”
如今看来,那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死状和那只小奶猫一模一样,茅决明冷哼一声,“算你聪明。”
说罢,挺有兴趣似的蹲下身,指了指兔子公仔,“小丫头,这是你养的鬼?”
林小酒没料到这人情绪和话题都转换得这样快:“啥?”
茅决明道:“大家都说修鬼道是邪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见识不短,跟那些古板的牛鼻子不一样。”
莫名其妙被夸奖了的林小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养鬼,甚至目前的生活费都靠鬼大佬赚的,非要这么说,应该是他在养我。
茅决明却自顾自自言自语:“难怪了,那天就应该是你潜进我的家,你这鬼也不简单,我其实有些兴趣,是何方神圣……”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试图摸一摸那毛绒绒的小兔子。
可手指刚刚碰到兔子耳朵,便触电般收回,茅决明眼中的戏谑和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倏然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看过去,“这、这……”
天色太黑,林小酒没注意到茅决明背到背后的手指不住发颤,且已经焦黑一片,而背对着自己的、毛绒绒的可爱小兔子,眸中红光一闪,眼里全是威胁,凶恶得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养鬼之术,自古以来便有,可大多数是豢养灵智不全的小鬼,供人差遣驱使,亦或是养僵尸,最近几年大约是流行养婴灵小鬼,总之,核心问题,就是鬼的力量不会太强,如果豢养厉鬼,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何况是凶成这样的厉鬼,茅决明看向林小酒的眼神不由得瞪视多了些忌惮。
林小酒蹲下身,撸了一把兔子公仔的长耳朵,不满道:“地上又是土又是血,多脏,不许再跑出去了!”
于是,茅决明眼睁睁看着林小酒拎着兔子耳朵将那“厉鬼”收进衣兜里,可那“厉鬼”非但没有一点反抗之意,甚至顺从又亲昵地蹭了蹭那小丫头的手心,仿佛真是一只乖顺的小兔子。
茅决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把脚从保安的尸体上挪开,规规矩矩地站好,“小姑——道友,如果没什么事,我……”
林小酒道:“等等。”
“我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她上前一步,也迈过那血肉模糊的尸体,面上一点畏惧也没有,只是动作相当小心,分明是怕弄脏了鞋子,茅决明的神色更肃然了几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那一天,这丫头假扮物业实习生的时候,多像啊,险些骗过了他。
林小酒站在茅决明面前,继续道:“如果这的确是你和阳曾琦的私人恩怨,我就向上反映说明,把这一单子撤掉,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烦你。”
“但如果你不能证明,我收人钱财,也只能□□。”
茅决明看着林小酒认真的杏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最终认命似的点了点头:“我能证明。”
“不过,”茅决明说,“你不用替我向谁反映,像你这样水准的天师,我还是第一次见,相信也不多,之前来的那些,为什么都无功而返?因为在我眼里,他们全是酒囊饭袋,但道友你,我不想和你交手。”
令林小酒更没想到的是,这位茅先生,出来杀人,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开着车,而且是辆豪车,林小酒坐在副驾的真皮座椅上,听着开车后自动响起的舒缓音乐,忍不住道:“没想到茅先生的品味这么好。”
茅决明却是自嘲地笑了,“没想到我也像个正常人,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变态。”
“哪里,”林小酒认真道,“虽然你手段残忍了些,可如果是除暴安良的义举,就不算‘变态’,但是我劝你一句,有些人做了坏事,罪该如何,在他死后会有地府判定,你这样动用私刑,说不定会有损公德。”
“道友谬赞了,”茅决明轰开油门,“我才不是什么‘除暴安良’,我只是单纯想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