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玉娘老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是婢女,主人家正在见面,她在一边不好插嘴。李姝从看到她那一刻开始,就给她笑着点头示意。
众人一起进了正院,稍坐了一会子之后,孙氏笑道,“弟妹,阿爹今儿去衙门了,弟妹先歇息歇息,等晚上阿爹回来了,咱们两家人再一起聚一聚。”
说完,孙氏就要告辞,“弟妹一路风尘仆仆,先收拾收拾,弟妹这回要长住的,咱们回头再细说。”
李姝笑了,“大嫂还是这样体贴人,家里有大嫂,我再放心不过的。”
孙氏客气了两句后,带着儿媳妇和女儿走了,嬛娘也带着妹妹一起走了。
玉娘见大家都走了,立刻过来跪下就磕头,“二奶奶。”
李姝还没等她磕完头,就把她拉了起来,“玉娘,你这几年好吗?”
玉娘起来后,擦了擦眼泪,“回二奶奶,奴婢好的很。仗着二奶奶的势和哥儿们给的脸面,奴婢在这府里,除了主子们,再没人比奴婢大了。”
李姝笑道,“你不用这样谦卑。”
玉娘摇头,“二奶奶,以前咱们在如意坊,家里人少,二爷官职低,怎么叫都行。如今家里下人护卫加起来近两百人,这还不算外头庄子上的,没有规矩怎么能行?奴婢是二奶奶从娘家带过来的,头一个要守规矩,给二奶奶做脸面。”
庆哥儿笑了,“阿娘不知道,冯妈妈在咱们家,最是能干。大娘有什么事情拿不定注意,都要问她。”
玉娘笑了,“都是主子们抬举,才有了奴婢的体面。”
李姝笑道,“虽然要守规矩,在外头也就罢了。在这正房正院里,也不用这样。”
玉娘点头,“那我都听二奶奶的。”
李姝也点头,“这样才好,你带着封娘一起,把我带回来的东西都登记造册,放到库房里。跟我回来的人,都给她们安排好屋子,我这院子里,还是让她们服侍,再加几个家里的婆子丫头,你带着封娘一起,赶紧熟悉这家里。再打发几个人,往承恩公府、王家和方家送信,我过几日过去。”
玉娘拍手,“二奶奶放心,后院库房我早就整理好了,这院子里婆子丫头,我都给她们紧了几次神,再没人敢不尽心。二奶奶稍坐,我去让人准备茶饭和热水。”
李姝点头,玉娘忙去了。
晋国公府说是一共五进,其实里头大院子套小院子,就这正院,坐落在整个国公府的二进院子的正中央,但这正院其实前后共四进,正房面阔五间,左右各带两间耳房,东西厢房鹿頂一样不缺,抄手游廊把整个院子围了起来,院子面积很大,还有假山和花木。两侧还带两个跨院,各通一个月亮门。后院有一个小院子,共十几间屋子,全是李姝的库房。
李姝才坐下,家里立刻有下人端来了茶水和点心,李姝净了手之后,吃了两块点心。
她久不在京城,家里许多下人都不认识她,但大伙儿都知道,夫人带回来的护卫,都是见过血的。谁敢作耗欺生,等公爷回来了,二话不说,先给你一顿军棍。想到这里,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听玉娘调配。
娘儿三个坐下说了一会子话,那头,玉娘准备好了热水,封娘准备好了衣裳,李姝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常衣裳。
玉娘亲自给她梳了个京城流行的家常发髻,只插了一根金簪。
这边才收拾完,厅堂里,厨房送来了一桌好席面,李姝从内室出来,陪着两个儿子吃饭。
兄弟两个平日也是一起吃饭,今儿忽然见着亲娘,都异常高兴,一左一右,不停地给李姝夹菜。
李姝高兴地一一吃了,还跟两个儿子互相碰杯喝酒。庆哥儿细心,让人给她换了果酒,那个不上头。
李姝吃着吃着,忽然感觉胸口发闷,但儿子们这样高兴,她什么也没说,依旧跟他们一起说说笑笑。
等到快吃完了饭,李姝感觉自己实在忍不下去了,把头偏向一边,呼啦一口,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哥儿两个立刻吓得跳了起来。
玉娘和封娘一起冲了过来,一个递热水,一个拿帕子。
庆哥儿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喊,“管彤,去把冯管事和张副将叫来。”
墨染和张副将匆匆忙忙赶了来,庆哥儿立刻道,“张副将,你带着十几个人,立刻去把厨房封了,凡是经手过晌午席面的人,都捆了起来。冯管事,去请太医,再让人把大夫人叫来。”经过了当年平氏的事情,家里人对这些事都异常上心。
孙氏急匆匆地赶来了,“怎地了怎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庆哥儿摇头,“阿娘才吃了饭,全吐了,不晓得是路途颠簸的,还是吃坏了肚子。”
孙氏忙进了正房,李姝刚漱了口,靠在那里歇息,见她来了,勉强笑了一下,“大嫂,我不争气,才回来头一天,就生病了。”
孙氏上前拉住她的手,“弟妹,你这会子怎么样了?肚子疼不疼?想是弟妹长久不在京城,有些水土不服。”
孙氏带着玉娘等人一起,把她扶进房间,躺了下来,然后和庆哥儿兄弟一起,在那里等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来了,孙氏避到屏风后头去了。庆哥儿起身相迎,“张爷爷,家母今儿才进京,我兄弟二人陪着一起吃了晌午饭。哪知道才放下碗,就呕吐不止,还请您老帮忙看看。”
张太医摸了摸胡须,“世子爷放心,下官心里有数。”
玉娘放下了帐子,把李姝的手拿了出来,放在药枕上,盖上了帕子,李姝觉得盖上帕子让人家诊脉,实在是太过分。但世情如此,她也不好太特立独行,等她七老八十了,定把这帕子扔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