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三年四月十五,泉州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快比得上京城初夏时刻。
泉州的妇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衫,李姝自然也不例外。
元帅府这几年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花园子里名贵的花没有那么多了,连花匠也少了好几个。
今儿一大早,赵世简陪着李姝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就带着平哥儿一起去了军营。
平哥儿近来对军营里的事情很感兴趣,赵世简议事的时候就开始带着他旁听两句。庆哥儿这辈子是出不了京城了,东南军这边,他需要把平哥儿培养出来,就算平哥儿做不了统帅,但赵家在军中不能没人。
平哥儿已经十三了,正经往那里一坐,不苟言笑的样子也能唬住一些人。
爷儿两个走后,李姝一个人坐在花园子里的阁楼上做针线,封娘在一边陪着。
李姝一边把针尖儿往头皮上蹭了两下,一边问封娘,“你真不嫁人了?你看芸娘和文崖都成亲了,你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啊。”
封娘在一边帮着劈线,“夫人,我真不想嫁人。我都二十好几了,也嫁不到什么好人了,我在夫人身边,好吃好喝的,差事轻松,哪里不比嫁人快活啊。”
李姝头也不抬地回她,“反正你自己想好了,我也不是非逼着你嫁人,就怕你将来后悔。”
封娘笑道,“谢过夫人关心,我嫁人的事儿也不是立时就能说好了。倒是夫人,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了,家里还没预备什么东西呢。”
李姝笑了,“不过是个散生,家里人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若摆酒席,叫来一堆人,一来大伙儿又忙又累,二来,也不自在,再者,我如今又说不上老,若是大摆筵席,朝廷里那些御史知道了,又要说我铺张浪费了。”
封娘也笑了,“还是夫人看的透彻,夫人不想办,但将军和二公子却想给夫人办呢。”
李姝放下针线,“家里人怎么闹都行。”
这头主仆两个在说话,那头,平哥儿骑马跟赵世简一起往军营里去。
平哥儿让旁边人不要跟太紧,近身上前说道,“阿爹,等会子儿子想先行离开。”
赵世简嗯了一声,“你去作甚?”
平哥儿小声说道,“儿子的珍珠场,今儿又有一批珍珠采出来了,儿子想去看看,挑一批品相好的,给阿娘打套首饰。儿子听说还有人用珍珠串了,做成珍珠衫,儿子想给阿娘也做一套。”
赵世简侧脸看他,“你小子送这么厚的礼,那我要送甚给你阿娘?”
平哥儿哈哈笑了,“算阿爹和儿子一起送的,没有阿爹帮忙,儿子的珍珠场也开不起来。再说了,阿爹甚也不用送,在阿娘眼里,阿爹都是最好的。”
赵世简抬腿踢了他屁股一脚,“今儿去军营,先去校场跑二十圈。”
后头唐副将等人都笑了。
平哥儿在军营待了一上午后,打马去了自己的珍珠场。
平哥儿的珍珠养殖场就在海边,已经开了快两年了。刚开始,他见到李姝每年都往京城送很多珍珠,虽然本地产的珍珠便宜,但总要花费许多银钱,平哥儿就萌生了自己养珍珠的想法。
养珍珠,需要先找合适的地方,还要找有经验的养殖人。
场地不难找,可着整个泉州城的海岸线,都随他挑。有经验的养殖人可不好找,赵世简为了历练他,并不曾帮忙。
最后,平哥儿自己多方走访,找到了一位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姓甄,因上一回给别的主家养珍珠过程中,想改变珍珠的形态和颜色,导致一大批珍珠损毁,被主家赶了出来,周边的珍珠场也无人敢再用他了。
平哥儿胆子大,他也觉得单一的颜色颇是无趣,要是能养出不一样颜色的珍珠,那才叫好呢。
去年,甄师傅带人已经养出了头一批金色的珍珠,但个头不大,且不够圆润。就算这样,也是一出来就被抢空,平哥儿狠赚了一笔。要不是他是元帅府的公子,他的珍珠场都会被人惦记。
这回这一批珍珠,甄师傅下了大力气的,平哥儿想亲自去看看效果。
平哥儿才到,立刻有管事过来迎,“公子,就等着您呢。刚才已经起了一部分,嚯,真好看呐,粉嘟嘟的。”
平哥儿大喜,“果真出了粉色的?里头的核大不大?”
管事笑道,“比往常白色的略微大一些,但也不太明显,有颜色盖着,不大看得出来。”
平哥儿笑道,“好好,澄心,明儿给所有人多发三个月月钱。”
澄心在后头应了,平哥儿立刻带着人去看刚起出来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