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简哈哈笑了,“阎王就阎王,我这阎王,只杀恶鬼,不捉良民。”
李姝拍了他一下,“捐款倒是可以,这些官夫人们爱惜名声。光我们捐款数量毕竟有限,官人不若与总督和巡抚商议,让地方官员和富户也捐款。等银子都收齐了后,立个碑,按数目排名,那些讲虚面子的,定然都往多了捐。”
赵世简捏捏她的鼻子,“这个法子好,那些大盐商,住的宅子比皇宫还大,再不出血,就别怪灾民去抢他了。”
夫妻二人在这里坏水直冒,出了一堆的馊主意。
第二日,李姝与赵世简打过招呼后,带着平哥儿、吕氏和雪娘和一群下人一起,往省城去了。
赵世简派了一队侍卫跟着她们,“娘子先去,我过两天就来了,路上有事就找黄侍卫。娘子去了省城,先去宅子里安顿下,等我到了,咱们一起行动。”并与吕氏和雪娘打招呼,让她们一路好生照应她们母子。
吕氏笑道,“简兄弟自去忙吧,我们这里人多,又有你的亲卫和名帖在,谁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李姝也点头,“那我们先去了,官人路上小心。”
省城的宅子李姝一次都没去过,年前买的宅子,一直放在那里,只雇了几个人看门,顺带打扫屋子。
过完年,李姝正经请了福建有名的佛道两家的高人,到闽娘的坟前消了几天的经,然后取出小棺木,让赵世简派了心腹之人往京城送去。闽娘当日下葬时悄悄进行的,虽然没有排场,但用的棺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墓葬里各色防水措施做的也好,棺木一点儿都没坏。
李姝见到小棺木,又痛哭了一场,在吕氏等人的安慰下,回了家,焉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京城那头,赵书良年前就接到了信。闽娘还没到,他就让赵世崇找人在吴氏的坟墓边上点了个□□,并请好了道人和尚,等闽娘一到,不往家里去,直接送到山头,消了七七四十九遍经,才仔细下葬。
闽娘是个小孩子,一没成亲,二没有后人,故而坟墓规模比较小。跟吴氏的比起来,十分之一都不到。
就这,还是李姝和赵世简强势争取得来的结果。按照时下一些人家的规矩,闽娘是没有资格葬入祖坟山的。她这样枉死的,最多在山脚找个低洼地,随意埋了,坟包不许突出来,让人人都能从她坟墓顶上踩过,踩得她不敢来做乱,早日去投胎。
族里也不是没人说闲话,一个小孩子,又是女娘,死了就死了,按照外头一些人家做法,找个破席子卷起来,直接丢了就行了,省的下辈子还来讨债。
但赵家家族底蕴低,赵世简虽然做到了一方主帅,族里面也没几个出息人。这几年赵书良兄弟一直在大力培养,但人才的成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成果的,眼下还没人正经走完科举授官这条路子。
赵世简如今在族里,很有些说一不二的气势。好在他平日里不大管事,也不多嘴,需要出力他出力,需要出银子他出银子,二话没有。这一回他要把夭折的女儿葬回祖坟山,虽然有人有意见,也只敢肚子里嘀咕,谁家没得过他的好处呢。葬就葬吧,总是赵家的骨血,葬在亲祖母旁边,也不碍着谁。
把闽娘送回京城后,李姝再没回过清源山一带,连宅子,都是低价卖了出去。
送过了女儿,李姝又开始折磨平氏。
平氏喜欢用小道,李姝就用小道回她。她找人把平氏的贴身肚兜偷了两件出来,送给了外面的赖汉,并给了赖汉银子,让赖汉到外头说一些香艳的故事,话里头带出几句县尊太太来。等平氏发现有人败坏她名声,赖汉早跑了。
平氏年纪也不小了,本来男人就纳了好几个妾。自打平氏的亲爹被流放后,平家本族都疏远了她,她家男人就对她不如以前尊重,如今听到她外头的一些不体面的风言风语,顿时更觉丢脸,狠狠骂了她一顿,再不进她的房门。
不光男人,连他的儿子,因为在外面不如以前得人敬重,有些埋怨平氏的父亲。而平氏,一边受着花柳病的苦,一边忍受家庭暴力,苦不堪言。
平氏的花柳病并不是什么多严重的病,等闲吃一阵子药也就好了。但平氏请的大夫已经被收买,给她开的药方没问题,抓的药却多多少少都不行。她才换了一个大夫,感觉稍微好了些,很快又不行了,整日身上痒的难受,她一个县尊太太,人前总不好挠痒痒,忍得颇是苦楚。
她男人刚开始觉得自己不慎把病传给了家里婆娘,很是有些愧疚,对她也多有忍让。后来他自己的病都治好了,平氏始终好不了。再加上外头的风言风语,平氏的男人对她越发不满,若不是夫妻二人成婚多年,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在外头偷人了。
不说平氏,李姝这头,带着平哥儿等人坐着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玩一玩,花了两天功夫就到了省城。
家里看门的下人一见夫人来了,顿时把平日磨洋工的劲头全丢了,立刻打起精神伺候起来,若是能跟着夫人走,比留在这里看门强多了。
省城的宅子大,总共有五进大,共分三路,且每一路都带了跨院,整个宅子占了半条街。家里面积大,吕氏和雪娘也不出去找地方住了,各自随意找了个院子带着女儿住了下来。
几人当日安顿好了后,李姝带着大伙儿出门逛了半天。
雪娘路上直笑,“这省城比泉州就是大一些,不过说起来,还是咱们京城最大。”
吕氏笑了,“看看,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等会儿路上人都要来把你当稀奇看了。”
玲娘和芳娘在后头手牵手,听到了直捂嘴笑。
大伙儿只在周边走了走,买了些家常用的东西,又在一家酒楼定了个包间,点了桌席面,要了许多本地特色菜肴,吃饱喝足后就一起回来了。
她们走后第三天早上,赵世简快马加鞭,天江江黑的时候赶到了。
他一来,家里面的下人更加规矩了。将军治家和夫人不同,你犯了错,只要不是大事儿,夫人那里能过去就过去。将军这里直接用军营那里的规矩,犯了错,先自己去领板子。别的事情还好说,三板子两板子也打不坏,要是将军心情好,打板子的人也就做做样子,并不疼。一旦牵扯到夫人和哥儿的事情,将军再不肯讲一分情面,求夫人也没用,那板子真是实打实的打到肉里头。夫人也没办法,只能给你些上好的棒疮药膏。
赵世简到了后,大伙儿一起吃了顿饭,吃饭前就让人给巡抚和总督各送了名帖,明日他到衙门去拜访二位,有要事情商议。
东南军在省城也是有自己的办事衙门的,第二天一大早,他直接去了衙门。
他极少来省城,都是直接在军营里,或是住在泉州,去军营方便。
他才进衙门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出门,巡抚冯大人亲自上门来了。
赵世简见冯大人一把年纪了,主动抱拳行礼,“老前辈好,都是晚辈的不是,劳累您亲自过来,本该我上门探望的。”
冯大人乐呵呵地摸了摸胡须,“赵将军客气了,昨儿接到赵将军的帖子,怕是有急事,老夫今儿急忙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