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过后,李姝觉得自己如同被石磙碾了一遍。她像条缺水的鱼一样躺在那里,不管身边的人怎样蠢蠢欲动,她一点也不想动弹。
以后一定要锻炼好身体,李姝心里默默地想。她在李家十几年,似乎从未干过重活。拿菜刀和剪刀,估计就算是她日常最费力气的事情了。十几年娇养,她如今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出门稍微走一截路,就气喘吁吁。
赵世简见她浑身软的像面条一样,想起书上说的,女子头一回经人事,会吃些苦头。但书上没说,男子头一回,也会吃些小苦头呀。可见圣贤说的没错,尽信书不如无书。赵世简见自己的小新娘有气无力的,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压下了自己仍旧蠢蠢欲动的冲动,拿被子给她盖好,自己起床了。
随意把外袍套在身上后,他径直往外走。打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发现门口有一桶还冒着热气的热水。
赵世简把热水提进来,找了一只李姝陪嫁的木盆,再把刚才李姝洗脸的铜盆拿过来,把热水往两个盆里各倒了一半,又找了两条手巾,分别搭在两个盆的边缘。
做完这些,他走到床边,低下头,摸摸李姝的头发,把她额前几缕头发拨到脑后,轻声说道,“姝娘,我给你擦擦身子。”
李姝睁开眼,用自己有些迟钝的大脑分析了一下他说的话,瞬间有些羞涩,扭捏一下说道,“我自己洗吧,你转过身去。”
赵世简知道她定是不好意思了,咧嘴笑,“咱们是夫妻,不用怕羞,你今儿累着了。你躺着,我给你擦擦就好。”说罢,他按下她,不让她起来。
然后,他转身从铜盆里捞出洗脸巾,先把她散乱的头发理一理,再给她仔细擦了脸。擦过了脸,他又从木盆里捞出另外一条手巾,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先把帐子放下,然后钻进帐子,在黑暗里给她擦了擦身子。
李姝扭手扭脚的,赵世简轻声说道,“妹妹别怕,龙凤烛不能吹,我把帐子放下了,什么都看不见呢。”
李姝这才不再扭动。
伺候完李姝,赵世简就着剩下的水,把自己洗了洗,然后再次钻进了被窝,搂着自己的新娘子,妹妹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姝忽然醒过来。
她一动胳膊腿,身边的人立刻伸出长手长脚,把她捞了过去。
李姝拍拍他的脸,“我要起来了,今儿早上,我要给阿爹做饭。”
赵世简眯着眼睛,“家里不是有费妈妈?还有三个丫头帮忙呢,作甚要你亲自动手。”
李姝继续拍他,“要不要我亲自动手,我也得去看着,新娘子头一日都要给公婆做饭,若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外头人要笑话我李家了。”
赵世简搂的更紧了,把头靠在她的颈窝,“那你再陪我一会。”
李姝笑了,摸摸他的脸,“天长日久的,咱们日日在一起,多少时日都有,我又跑不了。”
赵世简没办法,只得放她起来。
李姝这边才下了床,那边玉娘就扣门,“三娘子,我送热水来了。”
李姝快速穿好里衣,然后对着门外说道,“你进来吧。”
玉娘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了,眼睛看都没看床上一眼,只飞快地帮自家主子洗漱,然后给她梳了个妇人头。李姝自己挑了一根金步摇插在右边,又挑了两个压鬓,戴在头上,玉娘同时给她戴上耳坠和镯子。
李姝想了想,又挑了一根金钗,插在步摇的一边。
玉娘好奇,三娘子今儿插戴的方式好生奇怪。但三娘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玉娘闭口不言。
戴好首饰,李姝让玉娘给她找了身大红色绣石榴花的衣裙换上。
收拾妥帖后,她回到床边,撩开帐子一角,“二哥,你再睡一时,我去厨下看看。热水给你留了一半,在桶里呢。”
赵世简睁开眼,“你们先去,我马上就起来。”
李姝笑了笑,带着玉娘走了。
休息了一夜,李姝感觉自己身上没那么疼了,故作淡定地迈开轻盈地步伐,问了玉娘厨房的方向,直接朝那里去了。
赵家房屋比李家小,和杨柳胡同李家老宅是一样的格局。正房三间带两间耳房,赵书良住东屋,慧娘住西屋,中间是厅堂。
东厢房住长子夫妇,西厢房住次子夫妇。倒座房五间,从东到西依次是厨房、门楼、客房、小厮住的房间、库房,家里丫头帮佣都住在耳房里。原来一家五口并费妈妈,倒还宽敞,如今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倒是有些拥挤了。
李姝进了厨房门,发现费妈妈正在忙活,丹娘和蓉娘在一边帮忙。
费妈妈见李姝近来,忙道,“二奶奶怎地来了,这里有我呢,您放心,定然能整治一桌像样的早饭。”
李姝问费妈妈,“不知家里人早上都吃些什么?”
费妈妈知道新媳妇头一天想表现,忙道,“我熬了一锅红豆稀饭,把昨儿省得白面馒头热一锅,准备了三样新鲜菜,还有几样剩菜,二奶奶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李姝点点头,看向丹娘和蓉娘,“你们去伺候大奶奶和大娘子,这里交给我和费妈妈了。”
丹娘和蓉娘点点头都走了。
二人走后,李姝给玉娘使个眼色,玉娘忙往费妈妈手里塞了块碎银子,“我们才来,不知道家里人的口味,还请费妈妈教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