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作为李氏家族的全福妇人,女儿上头的事儿,她自己包了。
如同上次丽娘出阁时一样,肖氏要先给女儿开脸。李姝以前见过丽娘开脸,当时觉得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疼。丽娘腼腆,疼了也忍着。李姝疼的直吸气,不停嘀咕,“怎地要这样活生生拔毛,也不知谁想出的馊主意,也忒折腾人了”。
肖氏拍了她一下,“不许胡说,忍者些。”
开过脸,李姝整个脸都红彤彤的,肖氏用湿毛巾给她擦擦脸,很快,脸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但开过脸后的李姝,看起来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更光鲜耀眼。
肖氏又开始给女儿盘头,她一边轻柔地给小女儿梳头,一边嘴里说着祝福的词语,“祝愿我儿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儿女成群、子孙满堂,福气延绵、金银满箱”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话,肖氏一样又红了眼眶,她亲手给两个女儿盘起长发,送她们出嫁,希望她们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蒋氏站在一边看着,柳娘和另外一位族妹一起,一个人端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的是今儿要戴的首饰,还有各式梳头工具,每个盘子上还有一个红封。
肖氏很快给李姝盘了个漂亮的新娘头,然后把盘子里成套的金首饰,一一插戴到她头上,盘子里最后剩下的一些工具和两个红封,按规矩直接给了两个端盘子的族妹。
李姝这边盘过了头发,很快,赵家那边迎亲的人就到了。迎亲的人一到,肖氏就给她盖上了红盖头。
赵家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李家,李家听到声音后,迅速关上了二门。
赵世简等人到了垂花门口,被拦住了。
李承业打头,带着三郎、方二郎和一干族里兄弟在在门里边守着,他闲闲地抚摸了下自己的长袖,“简哥儿,先做两首诗吧。”
赵世简准备充足,立刻大声念了两首催妆诗,这几天他可没少背诗。
李承业听他背完诗,不再说话,三郎在里头喊,“三姐夫,你以后会藏私房钱吗?”
众人都哄然大笑,赵世简笑道,“三郎,我知道你在岳父书房东边书架第二个抽屉里藏了私房钱。”
三郎顿时大囧,众人都笑个不住。有李家兄弟打趣三郎,“好个三郎,你又没媳妇,藏什么私房钱。你把钱藏在叔父书房里,要是被婶子看到了,到底算谁的。”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谢举人在门外往门缝里塞了一堆红包,笑道,“李家诸位郎君,我这老弟平生唯有两怕,一怕讲规矩,二就是怕李家娘子不高兴,你们可莫要再为难他了。”
后头跟的赵家兄弟们都笑了,简兄弟居然是个怕婆娘的。
门内的李家兄弟们接过了红包,都笑着起哄,“赵举人,你做过诗了,再给我们姝娘妹妹说两句知心话吧,我们听听,你若心意不成,我们定不能放你进来。”
赵世简想了想,大声喊道,“姝娘,以后我的私房钱都给你管着,你让我上东墙,我绝不上南墙。”
他常年习武,自胸肺发音,声音传得又高又远,西厢房众位李家小女娘们都吃吃笑了,连正房的女客们都笑了。
怕耽误吉时,李家兄弟们也不敢耽误太久,众人给三郎使个眼色,三郎把门打开了。
赵世简带着一众兄弟们一股脑涌进来,进门后,他眼明手快地掏出一把红封塞到三郎手里,然后直奔西厢房门口。门里的小姐们在严氏的指挥下,早就把门关上了。
严氏先开口,“赵兄弟,三妹妹在我们家,做了十几年掌珠,不知赵兄弟以后要如何对我们家的掌珠?”
赵世简想了想,促狭道,“嫂子放心,定然比二哥对嫂子要更好一些。”
李家兄弟们都哈哈大笑,“二郎,你刚才为难赵举人,这下子惹嫂子生气,你可要吃挂落了。”
屋内众人都笑了,严氏也跟着笑了。
雪娘也在屋里面,她也跟着问,“赵兄弟,你不是要把私房钱给我们妹妹管着吗?你今儿就把私房都拿出来吧。”
门外赵李两家的男儿们都跟着笑,赵世简摸摸头,“这位姐姐,我如今精穷精穷的,就剩下个人了。要不,我给姝娘写个字据,以后定不藏私房钱。”
大家笑过一阵,鹏哥儿和礼哥儿在谢举人的示意下,到门口一边扣门一边往里面塞红封,鹏哥儿性子活泛一些,笑嘻嘻道,“众位姐妹们就别为难我哥哥了,我哥哥急着把嫂子娶回家呢,姐妹们若有话,跟我们兄弟说也是一样的,我们还没成亲呢。”
来迎亲的人都笑个不停,李家兄弟们见鹏哥儿调戏族里小女娘们,很想揍这小子一顿,但今儿这日子,原就不是讲规矩的时候,也只得忍了。
严氏给柳娘使个眼色,柳娘把门缝里塞进来的红封都接了,然后分给众位姐妹,大家一起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赵家八个迎亲的簇拥着赵世简蜂拥而进,把一群小女娘吓得直往书房里躲。严氏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她是个大肚婆,众人不敢冲撞她。严氏给柳絮使眼色,柳絮忙把书房的门关上了,防止赵家有人占李家小女娘们的便宜。
赵世简一进门,发现李姝盖着红盖头,稳稳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