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时常一只手抱着煦哥儿,一只手忙活家里的事情。
赵世简虽说在家里闲着,但他是新郎官,许多事情不好自己动手,且他时常要去同科家里走动,也不是整日在家。
谢举人听说他快要成亲了,自告奋勇要帮着迎亲,赵世简自然答应。
谢举人为人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他不是个臭讲规矩的人。赵世简虽然中了文举,因自小跟着赵书良和赵世崇没少舞刀弄枪,也厌烦那些繁文缛节,故此二人虽然差了十几岁,却很是能说到一起去。
谢举人是地道京城人士,家里是诚意侯府的旁支。说是旁支,都出了五服了,关系远的很。谢举人家常极少去侯府奉承,就爱喝喝小酒,做两首歪诗,吹牛的本事一流。因他性子懒散,侯府虽然看重他中了举,也未曾太热络。
赵世简近来时常去找谢举人玩,二人名次差不多,性格相投,关系愈发亲密。
这一日,赵世简吃过早饭,问过孙氏有无需要他办的事情,孙氏摇头,他就自去找谢举人了。
谢举人见小友来了,很是高兴,“赵老弟多日不来,我甚是寂寞,今儿咱们定要多喝两杯。”
赵世简给谢太太见过礼,又跟谢家孩子们打招呼。
谢家长子比赵世简只小了一岁,已经成亲了,因赵世简和谢举人兄弟相称,他只得开口喊叔父。
赵世简很不好意思,但这辈分太乱了,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纠正,每到这时,赵世简就很尴尬。
谢举人打趣,“老弟不用不好意思,这个蠢材,连个秀才都中不了,合该喊你叔父。以后没个正经功名,见人就叫爷爷的日子还多着呢。”
谢大爷性格像谢举人一样疏朗,开玩笑说道,“阿爹说的很是,叔父少年有才,侄儿很是仰慕,别说只是叫声叔父了,就是让我日夜服侍叔父,侄儿也愿意。”
谢太太在一边解围,“你们两个就莫要再打趣了,看把人臊的,都跟你们爷儿两一样粗糙不成?”
谢太太是个中年美妇人,说话温温柔柔的,见赵世简脸红了,忙出声阻止这父子两个。
谢举人家里也是正经二进院子,谢举人把赵世简和谢大爷一起带到了前院客厅,刚一落座,就开始叭叭说个不停。
“老弟马上就要成亲了,嗨,妇人的麻烦事儿多,老弟以后过日子可要放宽心,不要和妇人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妇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同她们争这个,累也累死了。”
赵世简哈哈笑,“谢举人心胸宽广,嫂夫人那样贤惠的人,什么不操持的好好,若不然,老哥哥怎能这样逍遥。”
谢大爷在一边不好说亲娘的话,只得打岔道,“叔父需要人手的时候,尽管叫我。”
赵世简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人手,我家里一大帮子兄弟,我自己整日都闲着插不上手。到时候,你只管跟着你阿爹去喝喜酒。我家里小门小户的,难得有你们这样的豪门子弟,你们父子两个去了,往那里一站,就是给我添光彩了。”
谢举人哈哈大笑,“才说老弟你洒脱,怎地又俗气了。老弟自己的光彩难道比谁差了,这个蠢材去了,人家一问,他爹一大把年纪了才中举,他自己还是个白身,添的哪门子彩哟。”
谢大爷被亲爹打击惯了,也不恼,仍旧笑眯眯陪着说话。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谢举人把儿子打发走了,“去跟你阿娘说,中午备两样好菜,上一坛好酒,我跟你叔父不醉不归。”
谢大爷忙领命去了后院。
谢大爷刚走,谢举人神神秘秘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书,“老弟你马上要当新郎官了,我也无甚好东西相送,这个你拿回去看看。”
赵世简一看,是本论语,心里奇怪,作甚给这书。又想到这莫不是谢侯府的珍藏,说不得上面有哪位大家的标注,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平民子弟学一辈子,有时候还不如人家三两年的功夫。
他忙接下书,鞠躬作揖感谢。
谢举人摸摸胡须,笑道,“老弟回去再看,莫给人看见了。”
赵世简忙点头,这样好的东西,自然要藏好了。
赵世简中午在谢家吃了酒,谢家父子陪着他一起吹牛。
酒吃多了,赵世简有些上头,中途忍不住和谢举人说私房话,“老哥哥你不知道,我和姝娘可好了,我13岁就和姝娘定亲了。我阿娘去了后,我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她做的,连我妹妹的亲事,都是姝娘帮着操持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能能和姝娘定亲。”
谢举人见他说起未婚妻就像吃了蜜一样高兴,忍不住捂脸,大小也是个举人,竟然这样没出息。
谢大爷成亲早,听得哈哈直笑,“叔父娶得贤妻,真是好福气。”
好在赵世简虽然话多了些,但并未昏头,不能说的他也没多说。
吃过了饭,他直接在谢家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