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段时间,李姝不是在家里待着,就是去走亲戚。
原来她还可以找秀水坊的一些姐妹们一起玩,如今她们大多都出门子,剩下的都是年纪较小的。本来按李姝的年纪,她应该已经嫁出去了,怎奈她死活要往后推迟婚礼,把自己混成了秀水坊大龄未嫁女娘。
好在李姝本来就是个性子安静的人,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出嫁用的针线,做的差不多了,剩下些不要紧的小物件,玉娘动手也可以。她这半年来可算是做针线做的烦透了,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在家无事,她不是陪肖氏和严氏闲话,就是自己写写字,看看李承业和赵世简给她的各种书。
她从七岁开始学字,从十百千开始,到四书、到经史,没人督促,没人查课业,全凭毅力支撑。好在她不需科举,经书类稍微懂一些就可以,再学一些史籍、诗词、算数,总算彻底脱离文盲行列。
拖赖上一世的阅历,李姝学四书类比旁人更容易些。诗文对子之类的差一些,这个需要天赋,她只得死记硬背,再自我发挥一部分,每次参加宴席,有需要时,也能勉强应付过去。
但她是自学,除了李承业和赵世简辅导她,她没有同学,不参加考试,学习效率自然比不上外头那些正经学堂里的学生。但在李姝的交际圈里,足可以让她平视群雌了。
十二那一天,李穆川夫妇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方家。严氏有孕,不便走动,李姝在家陪着她。
肖氏当着方太太的面,把新的金锁挂在了方大姐儿的脖子上,笑眯眯的,旁的也没说,只说让丽娘仔细些,莫弄丢了。
方太太尴尬地笑了笑,方大郎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方大奶奶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李穆川也问方大郎,“大郎,家里日子可还过得去?若有难处了,去找我,有我一口吃的,定不会短了两个孩子的吃穿。”
方大郎愧疚地起身给李穆川鞠躬行礼,“侄儿无颜见叔父。”
李穆川摸了摸胡须,“知错能改就好,丽娘性子老实,没有心眼子,不会拐弯,这事儿办的过激了些。”
方大郎再次作揖,“叔父羞煞我也,弟妹和侄女受了委屈,还请叔父放心,我这当大爷的都记在心里,定不能让她们母女白受委屈。”
方太太见李家人上门,虽说没有明着问罪,却是来给老二媳妇撑腰的。想来也是,人家东西被偷了,难道还要忍着不说?唉,都是冤孽。
方太太忙赔礼道,“大兄弟,弟妹,都是我管家不当,让老二媳妇母女两个受了委屈,以后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肖氏笑道,“这和嫂子有什么干系,大奶奶也是手里一时不宽裕。她们妯娌两个以后还要长长久久住在一起的,把事情说开了,以后也就好了。”
方太太沉默了一些,又开口了,“弟妹,过完年,我预备让两个孩子分家。老二当差的地方离家里也远,整日来回奔波,不若让他们到外面买宅子也好,赁房屋也罢,先找个离衙门近的地方住。休沐日回来看看我,也就够了。”
肖氏忙道,“他们哪能离了嫂子的眼呢,年纪轻轻的,过日子又不仔细,还得嫂子看着。”
方太太笑了,“弟妹多虑了,丽娘最是稳重,又不惹事,她们出去住,我放心的很。”
这是方家家事,肖氏不好多嘴,“嫂子心里有成算,我们也就放心了。”
方大奶奶近来在家里日子颇是不好过,方太太罚她一个人把家里的家务事全担了,不许线娘和丽娘帮忙,也没说期限到什么时候。方大郎一直给她冷脸,大哥儿虽小,也知道阿娘犯了错,心里害怕,就有些怯怯的。
方二郎和丽娘见了方大奶奶,还照常行礼问好,但不冷不热的。虽不提这事儿,但方大奶奶一向要脸面,如何不知道羞。
方大奶奶如今也有些后悔,不该办下这糊涂事。当日她回娘家,族里一干妇人奉承她,哥儿有这样好的金锁,怎么姑奶奶身上的首饰都是旧的,回娘家还不戴新首饰,留着作甚呢。方大奶奶一时好强,忙说新的在家里呢,今儿走的急了,下回来了定要戴的。
她哪里有新首饰呢,她的首饰,都是成亲时置办的。她刚生了大哥儿不久,方大人就死了,从此方太太变成守财奴,她再没添过一件新首饰。
大话放出去了,方大奶奶无法,总得圆这个脸面,无奈之下,做下这下作事儿。如今她娘家人还不知道,若被娘家人知道了,她也不用活了。
方大奶奶本来欣喜于自己年后就变得有钱有权,哪知一样还没到手,先受了罚,夹着尾巴这么久了,今儿又被李家人捞出来说。
李家人吃了顿饭后就走了。
肖氏才进门,李姝就追在屁股后头打听方家的事儿。
李承业笑道,“三妹妹倒是热心,你放心吧,我们岂会让二妹妹白吃亏。后头方家分家,若方太太和房价大房不能有所表示,我定要重提此事。”
李姝忙狗腿地给李承业端茶,“二哥辛苦了,二哥真是做哥哥的典范,再找不到像二哥这样爱护姑奶奶的娘家人了,以后我也要靠二哥护着了。”
李承业好悬没把茶水喷出来,“三妹妹谦虚了,你哪里需要我护着,简哥儿才需要我护着呢。”
肖氏笑骂他,“胡说八道。”
过年的时候,肖氏感觉家里人手愈发不够,还没过完正月,又买了几个人。
前院添了两个小厮,顺着金宝和银宝的名字,叫福宝和顺宝。
后院添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是母女两个,婆子姓叶,丫头叫荷娘。
李姝一听,丫头和肖氏的名字重了,立即给她改名叫桂娘。叶婆子和桂娘母女两个原是大户人家主子的奶娘并奶娘的女儿,主家犯事,被发卖了出来。男丁另外卖,女仆一起卖。当时肖氏只想要丫头,那婆子病的快要死了,牙子问肖氏要不要,要的话白送给她。
丫头跪下给肖氏磕头,请她同时买下母女两人。肖氏动了恻隐之心,买下了母女两个。花钱给叶婆子看病,慢慢竟也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