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辞吞吞吐吐,想起祖母流着泪的眼睛,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祖母说,说她想过来看看您。”
“江家小弟,你这纯粹是长了年纪,不长脑子。你回去问问你祖母,都对你姐姐做了什么,还有脸过来吗?”云霞刚好也在,冷笑一声,抓着自己大儿子正在抓弟弟头发的手,轻拍了几巴掌,“怎么又开始打弟弟了,不是教了你这么多遍,一次也没有记住,真是个小白眼狼!”
云霞分明是在同自己两个孩子说话,可江乔辞却觉得是在骂自己,顿时脸上通红,羞臊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他丢下一句“姐姐,我先去外面了”就离开了。
“啧,真是个傻小子。”云霞摇了摇头,真心实意劝说,“耳根子太软了,日后要是成亲,你可得好好看看,不能让两个糊涂的面团子凑合到一起。”
云霞嘴毒,眼光也毒,不过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
江婉容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江乔辞没有什么恶意,可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后面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云霞见她心思不在上面,找了个借口带着自己两个孩子走了。
宴会很是繁琐,但是一开始就全权交给了陆锦瑶和几个丫鬟,她只需要抱着孩子露个面,倒是还轻松些。等到一天结束之后,客人都被送走了,陆谨言还是没有回来。
江婉容有些担心,带着孩子找了过去,发现男人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抬头望着天空。明明是该高兴的日子,他周身却是快要变成实体的落寞。
她轻轻坐了过去,问:“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男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牵着小孩子的手,状若风平浪静地提了一句,“他们没有过来。”
江婉容很快明白,他们指的是陆家那边的人。
这次周岁宴,陆家那边,只有周氏托人送了礼物过来,其余都没什么动静。哪怕是陆盛洲刚出生那会给平北侯府送信,口口声声说最疼爱陆谨言的老夫人,便是让人带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老夫人还在生气,气陆谨言那时候没有拉上平北侯府一把。
平北侯,现在准确来说应该是陆家大爷和陆锦宣站错了队,新帝上位之后,撤了他的爵位,又勒令他们搬出平北侯府去。也就是陆家还有些家底,还能在京城生活,但是日子艰难,还因为养不起那么多人变卖了不少下人,让人看了好一阵子笑话。
刚出事时,老夫人将陆谨言请了回去,让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别说以前大房对陆谨言做的那些事,就是陆谨言自己位置尴尬更要躲避锋芒,也没办法说话。老夫人便认为他心里还有恨,陆锦宣更是大动肝火,直接将他赶了出去,还破口大骂着:“你这白眼狼,不过是一朝得势的小人罢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风光多久。”
陆谨言倒是一直风光下去了,陆锦宣的夫人却同他主动合离,还带走了两个人唯一的孩子。徐氏拦着死活不让,那个看着清冷的女子,在离开陆家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你告诉你母亲,这孩子是谁的,你有生孩子的能力吗?”
中间内容复杂,倒是成了京城人几天的谈资,徐氏因此大病一场。
这次陆家没有过来,江婉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可还是能明白陆谨言此时的难过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失去了双亲的人,从小寄人篱下生活。
现在生活虽然变好,但是那些曾经小心翼翼讨人喜欢的卑微还是刻在了骨子里。所以那怕后来足够强大、足够理智、足够记得那些不公,可还是在某一个瞬间,奢求自己也拥有一个温情和睦的家庭,奢求自己是一个被爱的人。
江婉容眼前酸酸涩涩,为了他,也是为了她。
她抱着孩子,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同他说,也是同她自己说:“没事,你还有我们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够了,不需要那么多人来打扰。”
她怀中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丝毫没有被父母的低气压影响,晃动着莲藕一般双腿,咿咿呀呀也不知在唱着些什么。
陆谨言看着孩子的目光却渐渐柔和下来,将孩子接过放在自己腿上,另一手揽着女子的肩膀。
等天幕暗了下去之后,院子里便有人点了灯,灯火昏黄而又温暖,照亮了一切。
他将怀中的女子搂得更近些,在想。
是啊,他也不再是没有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555555
我突然觉得两个人真的好难啊,一路受了多少苦,才能互相依偎着走过来
555555
有点太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