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录毕竟小,想不了那么多,不明白红花话里的意思,却道:“有什么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和西里哥哥吵架,啧,太吓人了!”
红花却觉得没什么,倒是心思往别的方向去了,自己瞎想一会儿,又捂着嘴笑道:“我看啊,以后还有好多要吵呢。”
周西里和展红旗两人出了门就直接往展建海家走。
展红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个性,而且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别人还能往后拖一拖,看看情况再下结论、再来行动,可她不行,她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浪费时间对她来说真的就是在浪费生命啊。
“咱们这是要去找组长?”周西里问。
展红旗嗯一声,“这事不能拖。我看组长也不是真的一万分同意,当时是被我们说的感动了,我觉得他一直没有露面,后来又把开江哥叫走了,是不是回头一冷静,就不想打井了。”
“那也说不准。”周西里道,“马上就过年了,大家都是求一个稳,组长也是。”
“是。”展红旗加快步伐,“所以,咱们要趁热打铁,催他召开全村大会,把这件事说了,定下来,咱们才能安心。”
两人越走越快,脚下跟着火一般,快步走到展建海家,却看见那用来办公的小屋关着门。
展建海的老婆在院子里纳鞋底子,看见红旗来了,却不太认得,直到红旗叫她一声奶奶,又说了自己是展志业的女儿,展建海的老婆才恍然。
“原来是你啊,你再不出门都不认得了。”展建海的老婆是个热心肠,拉着展红旗一直看,“平时过年串门,也是去你奶奶家,你家搬出来后,就没怎么见过你了,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展红旗笑着问:“奶奶,爷爷怎么不在?”
“你找他有事啊?”
“嗯。”展红旗点点头,“他上山了吗?”
“没有。”展建海老婆笑道,“去县里了,中午头走的。和开江一起,说是要开会。”
展红旗连忙看周西里一眼,失望的说:“那咱们就先走吧。”
周西里嗯一声,两人一起道了别,便离开了。
回去的脚步没有来时轻松,展红旗只觉得怎么这么不顺。刚刚离开的时候,展红旗顺嘴问一句展建海要什么时候回来,他老婆说走的时候展建海和她说,这次开会是今年最后一次大会,估计得开个两三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展红旗就觉得,展建海这一趟走了,再回来,肯定什么都晚了。
周西里看着展红旗的背影,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低着个小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天周西里和她在一起,见她说话行动都十分果敢,从不拖泥带水,可这时从后面看来,她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梳着两条辫子,一低头,那辫子也跟着耷拉下去,一点精神气都没了。
周西里连忙加快步伐,走到展红旗身边,用胳膊肘戳她一下,笑着问:“怎么了这是,刚开始就这么没了精神,以后还要和全村人战斗呢,我看你怎么办!”
展红旗抬头看他,小嘴嘟着,哼哼道:“我就郁闷一会儿,就一会儿,行不?”
周西里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可怜啊,真真就是个小可怜,自己不高兴了,被打击了,还要只求郁闷一小会儿的。
周西里越看展红旗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这小姑娘只有十七岁,却为了一个村子的水到处奔走,还到处吃钉子,被别人拒绝,被家里人骂,到处不落好,实在是太可怜了。
展红旗刚刚抬起的小脑袋,这一会儿又低了下去,周西里看着她,赶紧问:“怎么?现在回家?”
展红旗也不知道能去干什么,只觉得自己好难啊。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管那么多人吃水的事干什么。”周西里实在看不下去了,“村里有老人有大人,还有组长,你却一个人往前冲,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展红旗站住了,抬头看向身边的周西里,一字一句道:“我如果说,我是为了我自己呢。”
周西里看向她,不解问:“为了你自己?”
“嗯。为了我自己。”展红旗道,“至少现在是。”
周西里想了想,其实也是,村里有了井,至少她就不需要去隔壁村挑水了。这个理由虽然说出来没那么冠冕堂皇,却是最真的理由。
周西里就说:“其实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两人并肩往前走,周西里继续说:“一开始我也想过,打了井,我姥姥吃水就方便了。可其实归根到底,我还是为了我自己。”
展红旗不明白。周西里不是展家村人,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却说打井是为了他自己。
展红旗看着他,“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