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开之后,乔兮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生活再次恢复以往的平静与秩序,次日清晨,她洗漱完,刚打开厨房的门,准备生火做饭,门口就来了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刘村长。”乔兮月有些意外他比自己预料得要来得早一些,她三两步过去打开打开栅栏,主动将人迎了进来。
刘斐也知道自己来的时间有点早,一边往里走,一边致歉道:“乔同志,很抱歉,今天来得有些唐突,事先未曾知会,很请看在我事出有因得份上,多加原谅。最近厂里状况频发,已经到了不能再拖延的地步。在听说你从医院回来后,我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希望今天就能将合作敲定下来,明天正式走马上任。”
“这么快?”乔兮月诧异问。
刘斐摇摇头,“不,已经不快了,原本这个事情在犬子上门以后那几天就该定下来的,只是我那边麻烦不断一直没有抽出时间,你这边又生病住着院,双方时间对不上,所以才遗留至今。”
看来,他是真的很急啊,乔兮月在心里悄悄想。
有了前面种种在,这一次双方都将自己的需求明确讲出来。乔兮月也是没有遮掩,一步直达自己的目的,她可以帮助刘家稳固在茶厂的话语权,也可以当靶子去纠正厂里的懒散风气,只是,她有三个要求。
第一,她的工资不能低,就算明面上很低,暗地里他们刘家也需要额外贴
补。
第二,刘家给她安排的职位必须是有实权的岗位。
第三,完成任务以后,她需要在各个岗位轮流学习三个月,整个流程走完以后,除了本身的工资与福利外,她不能带走其他任何东西,双方确认交接以后,交易完整结束。
随着三条要求的提出,刘斐额头的皱纹已经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他神情凝重看向乔兮月,“第一天我可以满足,办多少事拿多少工资情理之中,天经地义。只是第二条………和第三条…………”
“你初来乍到就有实权,饶是我力排众议做到了,厂里也没人会服你,底下的人都联合起来架空你。”刘斐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第三条,这一条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很抱歉,作为老茶叶人,必须要对自己的厂和工人负责,能冒昧问一下原因吗?”
对此,乔兮月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实权你尽管放给我,后续我怎么做,会不会架空,怎么收服拢权这都是后续我该考虑的事情,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藏好在自己,然后等着收结果。”
“至于第三条,我觉着我不可能当农民一辈子,往后的人生还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技多不压身。多学习一点,多条路。”乔兮月解释得很模糊,这样既避免了说假话,来日被拆穿,破坏口碑,也是出于谨慎,事情未成之前先宣之于口就是失去先机。
更何况,如
今是什么局势?
她和刘斐之间,只能说在目前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结盟,多为利益,无论是双方的信任还是人品都是待定,公事互通有无,私事还是不要牵扯为好。
刘斐根据她话里的意思判断,只以为她是想在茶厂混些经验,来日其他地方有茶厂需要人手时通过一些运作进去,毕竟,根据打探到的消息,她的那位知青对象家里似乎颇有实力。
待双方初步交换意见之后,李翠红从河边也清洗完衣服往回走了,距离家还有五十多米距离时,她突然不轻易瞥见周围一片房子,除了自己家外,其他烟囱都在往外冒烟。
莫不是有人睡迟了,没起来?
想到这种可能性,李翠红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她赶紧加快了脚步,最后几十米距离差不多是连走带跑,狂奔回去,急匆匆冲进院子,刚放下木盆,准备去小屋喊人起来做饭,结果就先被刘斐站起来打了招呼。
“李大姐,好久不见呐。”
李翠红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家真的来了财神爷,双眼锃得一下亮了,她赶紧走过去,笑容满面道:“刘村长,稀客稀客,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我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现在马上去做饭,很快就好,刘村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在我家吃个便饭,我们家虽然没啥大鱼大肉,但是我做烙饼的手艺一绝。我们村凡事尝
过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不好吃。”说着,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她一边往厨房退一边继续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聊正事了,好好聊,啥时候聊完,啥时候我们开饭。”
她热情的态度完全让刘斐没法儿拒绝,“你妈妈也太热情了。”
“是的,我妈非常好客,同时作为妈妈,她很为我能拥有这次的机会而感到骄傲与开心,对您也是心怀感激,总想做点什么对您表达感谢。不过,那话确实不假,我妈做的烙饼确实好吃,刘村长一路赶过来辛苦,就是出门前吃了东西,这会儿估计也消化完了。正好给我妈妈一个展示手艺的机会,留在家里吃个饭吧,就当庆祝我们的合作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后续两人又针对合作细节,以及相关约定进行了具体讨论,你来我往之下,终于在一个小时后终于在各个方面达成了一致。
1974年7月19日,对于乔兮月而言,是极具有意义的一天,在这天她同刘斐达成了合作。也是从这一天,她开始正式接触茶叶行业,并在此后几十年时间内,都在这个行业里深耕,一直到自己退休。
在青溪村茶厂,乔兮月的任务是艰巨的,不仅需要她打破常规,孤军作战,收服人心,还要建立并落实规范化生产。
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收到过死亡威胁,幸好,最后她都凭
借自己的能力一一化解。
在青溪茶厂,若是有人问起对乔兮月的评价,或许对她唾骂的地方各有不一,冷血,无情,没人性………
但是有一条却是全厂人都认同的地方——“她身上有着狼的血性,敢冲敢干,能力卓越。”
三年时间,不仅刘家彻底稳定了局面,整个茶厂终于在不断调整后扭亏为赢,并且走出了一条适合自己情况的发展之路,乔兮月本人也在不断汲取中,充实着自己对于茶叶行业的了解。
也就是在同年,乔兮月拒绝了刘家的再三挽留,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茶厂,并于同年冬季参加了恢复以后的第一届高考。
不仅是她,就连乔大姐和乔三妹也都被她强迫报了名,幸好结果是好的,1978年春天,乔家三个闺女都顺利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搭乘上了去往京市的火车,开始了她们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