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常亲密的小动作,通常只发生在伴侣之间。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见沈听脖子上缠着的白色纱布面色沉了沉,摇着头说:“我以前就曾和学生介绍过,说我有个来访者,不是已经受了伤就是正处于通往受伤的路上。你猜我说的是谁?”
或许是演惯了没心没肺的宋辞,沈听也难得同他开玩笑:“常老师你穿着一身白大褂,看到我就面色难看地摇头,真的蛮吓人的。”
常清握着笔打量他:“看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沈听没接话,垂下眼想了半天,突然问:“受伤是不是会让人变得软弱。”
软弱?
常清按了一下手中的原子笔。对于眼前这个总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人而言,“软弱”无疑是个新鲜的词。
“你说的软弱,是指在哪个方面?”
沈听抬眼看他,“你以前曾问过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忌惮和畏惧”
常清点头,他对那段对话印象深刻,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是,这个问题我同样问过许多来访者。但只有你告诉我,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他叹了口气:“我也提醒过你,这样的想法实际上非常危险。无所畏惧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这说明你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常清放下手里的记录册,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中肯地说:“不管一个人的精神如何顽强,但人的生理本核实际上是很脆弱的。我们不是钢铁之躯,会受伤,会生病,也会死亡。机器坏了尚且能维修,报废后也有机会回炉重造,但人不行。许多伤害会对肉|体或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果你对死亡没有敬畏,那在考虑实际的行动成本时,你就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放在最首要的位置。总想着就算同归于尽,也要完成任务,虽然这听上去很伟大,但是沈听——”常清肃然:“这对任何一个关心你的人来说,都非常残酷。”
沈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常清猜他应该想起了某些人,于是趁热打铁地问:“所以现在呢?如果我再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会怎么答?”
沈听想了想:“我希望每天都能全须全尾地回家。”
常清笑起来:“那你的进步很大。”
他没有再去纠结有关受伤和软弱的那个问题,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沈听没少受伤,却是第一次提到“软弱”。
其实,那也并不是软弱,而是对死亡的敬畏。
这和伤口无关,和心里有谁有关。
常清给他做了一份测试,测试结果显示他仍然有轻微的泛化焦虑,但比起以往已经要好太多。
常清不由好奇,到底谁是戒备心很重连顶级咨询师都很难治愈的沈听安抚剂般的良药。
咨询到了尾声,沈听起身告辞,还没摸到门把手,常清突然说:“沈听,有个问题,是我作为长辈想要问你的,你可以说谎,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沈听停住脚步,侧过脸转头看他。
“你是不是喜欢楚淮南?”
他被他问得一愣,但看过来的目光却十分坦荡。
在此之前,沈听从没想过要在第三方的面前承认他对楚淮南的感情。说服自己,很难。但他想试试。
因为,除了楚淮南,沈听这一生,从未有过其他的冲动。
他没有回答,但挺拔的背影明显迟疑了一下。
最后声音闷闷地问:“被掰弯,算工伤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总算更了略肥的一章,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