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警!死也不能报警!她鸠占鹊巢,好不容易才用程红的身份活了下来。
一旦报警这一切就都没有了!她就又成了那个没有父母,没有来处,地下室里谁都能欺辱的范芳了!范芳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沈听冷静地看着她哭闹,声音却软了下来:“程红,我是真的想帮你。”
他手上缠绕着雪白的绷带,绷带上渗出的殷红色血迹比一切虚情假意的承诺都更具说服力。
他确实帮了她。
他给她额外争取了一套住房,他救了她的命。
范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受了伤的青年人脸色微霁,语气却仍然强硬:“但如果你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就永远都帮不了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范芳想通了。
人类是可以通过分享秘密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的。
而之所以宋辞此刻能够在这儿、坐在她小公寓的沙发上,也正是因为她无意间获知了宋辞与楚淮南之间的秘密。
她劝说自己,分享秘密也并不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倾听的对象是靠谱的。
宋辞靠谱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应该是吧。至少,他是除了程红以外,世界上第二个愿意为她流血的人。
因此,范芳决定要做一场豪赌。——把自己的秘密和性命都交与这个青年人的手上。
她说:“我不是程红。”
……
珍美、康仁、地下室、楚姓的恩客、爱尔慈善基金、精神病杀人、程红的死……
沈听的收获比想象中更多。
很多事情,年岁久远,可回忆起来的时候,范芳却连细枝末节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些事情浑如发生在昨天,内心深处一直纠缠着她的噩梦一刻也未曾停止。
阿德勒曾经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而即使是沈听,在听完范芳的供述后也沉默了许久。
见他没有继续坚持报警,范芳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比起普通人,她无疑是不幸的。
但和那些从未走出过地下室的其他孩子比起来,她已经幸运得多。
至少她有机会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说出来。让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几十年的秘密,暴露在太阳光下晒一晒。
行动小队的会议,在晚上如约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