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感情这种事,有细水长流,日久生情。也有一见倾心,深陷无法自拔。
有人一眼万年,一生一世一双人。
有人念念不得,盼到生命尽头,仍旧没有对那个人说上一句喜欢。
老爷子没文化,他不会用华丽的语言表达他对感情的看法,他现在就是很想念死得冤枉的老婆子。
王剑又叹了口气,拍拍二爷爷的肩膀,把人搀扶起来,说:“林屿有可能会发高烧,江宴很听他的话,也不能不听他的话。不见血,林屿不让他停,所以一时半而醒不来。咱们不等他吃饭,您老人家别饿坏了,你要出了事,他会更自责。”
“我们都要为他的情绪做最好的承接者,首先就不能自己也太消极。伤害林屿和他姥姥的人,江宴不会放过,咱们去吃饭。”
王剑把徐正放到医院,安排医生给他接骨头,不太放心这边,又驱车赶了回来。
二爷爷苦笑:“别说林屿一直怪自己,我也觉得自己很窝囊。我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老房子里,等着他们回来呢?我也可以卖了房子和地,去找他们。如果我找到林屿,老婆子和他就不会被蔡新宇欺负这么久吧。”
他抬头,看着天幕上清冷的弯月,神色悲伤:“三年呐……太难熬了。”
王剑情绪也很低落,“是啊,三年,林屿今年才21。”
到现在他还是个孩子,以王剑三十一岁的年纪来定义,林屿就是个应该还在读大学,可以和爸妈撒娇,天真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他都承担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和自己和解的一切。
二爷爷终于动了,跟着王剑的脚步走着。
小黄迈着小碎步,垂着尾巴跟着他们。
它知道,主人今天很不开心,小主人林屿更不开心。虽然小狗狗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可它感受着主人传递出来的难过,也很难过。
进入餐厅,江宴表情很沉。
他手里晃着一杯酒,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失神。
面前是两排酒。
二爷爷的位置上,是一杯人参养身茶,而王剑的座位上,是五瓶红酒。
“今晚上要玩命?”王剑试图缓和气氛。
“就说你愿不愿意舍命陪君子。”江宴看着他,脆弱得好像一碰就快碎了。
“那谁来照顾林屿?”王剑劝着,“赶紧吃,早点睡,晚上我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事随时喊我。”
“他选择自我伤害我还有机会阻止,可他让我伤害他,我,我要怎么拒绝?我不听,他情绪很崩溃。好,我听,可我看着他受伤,因为我的不得不去伤害他,我这心里要怎么办?”江宴不听劝,猛灌了一口酒,噎在胸腔一大团火气。
“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的,他们没有脑袋去思考别人的感受了。极致的痛苦下,任何一个可以让他得到释放的方法,他都不会估顾及对方了。你知道的,他不是故意也要折磨你。”
王剑用力抓了抓江宴的手臂,给好兄弟一些力量。
“江宴,我替小屿给你道个歉。”二爷爷无心吃饭。
江宴没回,他也很委屈。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哄着,宠着,没谁敢跟自己有一点点情绪。
他确实受不了三番五次被林屿这样折磨,可他有什么办法,他不是没产生过就此放弃林屿的想法。
可他也知道,林他只是承受了太多。
“二爷爷吃饭。”他放下酒杯又给自己倒满。
王剑拉着椅子坐在他旁边。
二爷爷却起身离开,“你们兄弟俩说说话,我没什么胃口。”
江宴没拦着,他现在也很想发脾气。
一口一口连续喝下五杯满满当当的红酒后,王剑把酒杯夺了过来。
“行了,明天会头疼。”
“五杯而已,红酒!”江宴驰骋商界,酒量非常好,只有他把别人喝趴下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