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登车辇,方铮忽然多了几分不舍,其实泰王挺好的,皇族之人无一不觊觎皇位,为争储夺嫡而拼得头破血流,惟独泰王是个例外。他与泰王从相识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君子淡然如水的交情,泰王喜云游,而他呢,办完江南税案后便打算辞官,带着老婆们逍遥自在去也,那句话本没说错,今日一别,真的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了,想到这里,方铮心头不由多了几分怅然的愁意。
“泰王兄,等一等……”方铮叫住了登辇的泰王,目注他半晌,忽然笑道:“有诗云: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古人高雅,以折柳寓离别,我与兄也算是至交,不如由弟为兄折柳一枝,以盼你我早日再聚,如何?”
泰王一楞,眼中不由浮上几分温暖,望着方铮点头笑道:“也好,我游历天下,遍识诗文之友,可真正能说心事的朋友却很少,你是其中一个,为我离别折柳的,也只有你一个,弟铭记在心。”
方铮朝他笑了笑,转身走到官道边,官道边栽种着一排杨柳,在春日的阳光下,正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方铮看了看,选了其中一棵树,抓住一根柔软的枝条,然后微微用力一折……
“嗯?掰不动……”
再用力。
“还是掰不动……”
泰王和他的随从,还有自己的数百侍卫都在官道旁眼巴巴的瞧着他,方铮有些恼怒。
再掰,使劲掰,继续掰,拳打脚踢,用牙咬……
“方兄,这个……心意到了就行,不用一定要折柳的……”泰王满头黑线,身边所有人皆满头黑线。
“不行!”方铮憋得满脸通红,咬着牙继续掰,今儿老子跟它耗上了!
杨柳枝很有骨气,任凭方铮使足吃奶的力气,仍是纹丝不动。
“哇!气死我了!”方铮勃然大怒,一扭头,发现旁边新栽了一棵杨柳树苗,树苗很细小,手臂粗细。
方铮愤愤吐了口唾沫,走到那棵小杨柳边,蹲身,运气,使力一拔……
方铮满意的笑了,举着杨柳树苗双手递给泰王:“给!一路保重!”
泰王两眼发直,楞楞看着这棵可怜的小杨柳,久久不发一语。
“方兄,这个……折柳枝,和拔柳树,意思完全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你瞧这杨柳长得多好,上面那么多柳枝条,你拿回去,想怎么折就怎么折,多实惠……”
泰王哭笑不得,小心将这棵柳树递给了随从。
方铮嘻嘻一笑,忽然紧紧抱住泰王大哭起来:“呜呜……泰王哥哥,我舍不得你呀,你要好好保重,有空来京城看我,我请你吃饭喝酒逛窑子……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泰王情动,抽了抽鼻子,展颜笑道:“一定的,我若回京,第一个便去看你,你也多保重,方兄,再会了!”
“拜拜……”
泰王车驾远去,方铮擦了擦鼻涕,眨了两下眼,很快又恢复正常,看着车辇已消失在官道尽头,方铮沉重的叹了口气,挥手道:“走,回城。”
刚往回走没多久,泰王的车辇竟又去而复返。
方铮心虚的回头望了望,急忙招呼侍卫道:“快!快点走……”
“大人,泰王殿下好象又回来了……”
“我知道,这关你屁事啊?快点走,只当没看到他,快!”
泰王车辇很快便在方铮身边停住。
泰王黑着脸走下车,见方铮朝他嘿嘿直笑,泰王脸一沉,道:“哎,方兄,过分了啊,赶紧还给我……”
“还你什么啊?”
“你还装!玉佩!刚才一不留神,又让你摸走一块……”
“什么玉佩?我见都没见过,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还狡辩,上次在宫里你已经摸走一块了,这次又被你摸走一块,我说你见不得我戴玉佩还是怎么着?你怎么老占我便宜呀?”
“别说得那么暧昧,又是摸又是占便宜的,俩大男人恶不恶心?”
“我不管啊,把玉佩还给我,那是我花一千两银子买的,很贵呢……”
“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来人啊,回城……”
“还给我!”
“我没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