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人真的能以另一种形态存活于世,第一次知道,原来周原鑫死后是这样走路的。
门外,陈岭正准备掏符纸的动作一顿,门被拧开了。
他推开门,屋子里除了残留的阴气,只有僵硬着腰身,站在沙发和矮几前的何家俊。
“何家俊。”陈岭走过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何家俊浑身一颤,猛地直起腰转过身来。
“不见,不见了……”他嘴皮子发抖,神情慌乱失措,“周原鑫来了,他来找我了!为什么,不应该的……”
眼前的人完好无损,除了情绪有点崩溃。陈岭抓住何家俊的一条胳膊,“你刚刚看见周原鑫了?”
“周原鑫?”何家俊抬起头,眼前的人没有惨白的皮肤,握着他胳膊的手散发着温暖,是人,不是鬼。
他连续眨了几下眼,一系列信息钻进脑海中。
想起来了,这是他们班新来的插班生,敢直接跟他叫板的插班生!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挣开对方的手,戒备的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我哥在隔壁病房住院,我来陪床,正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就听见你的叫喊声。”陈岭平淡道。
何家俊反应很快,“那你怎么问我周原鑫。”
“我听见你喊他的名字了。”
人被吓到极致的时候,思维和记忆不可能清晰如常,加上陈岭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认真,何家俊竟然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喊过。
他皱了下眉,哦了一声,捡起手机,转身回到病床上侧身躺下。
陈岭离开前回头看了何家俊一眼,“何家俊,做事不要太绝,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什么意思?!”何家俊翻身坐起来,他护着自己受伤的手,死死盯住青年。
奈何对方根本不给他面子,话音落下时人已经彻底离开病房,并替他反手拉上了门。
何家俊艹了一声,再次拿起手机。
周原鑫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如果不把他彻底弄死,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电话拨出去,通了。
何家俊心里那压住他的沉重的石头瞬间就碎了。
混混头子的声音含糊,似乎刚醒过来,“喂,何少。”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我为什么会打不通电话!”何家俊压着声音质问。
电话那头,混混头子清了下嗓子,从乱糟糟的沙发上下来。
他嗓子干哑得难受,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这不听你的话带兄弟们出去喝了点酒,回来后倒头就睡着了。”
听筒里传来的粗重的呼吸,混混头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随意。
他急忙讨好道:“何少,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事情要交代吗?我马上去把其他人叫起来。”
“去把周原鑫的骨灰弄出来,丢到江里去。”何家俊的声音透着不耐烦和戾气,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急迫。
混混头子愣了下,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雇主提出这种要求。
“这……”他咽了咽口水,“何少,我,我不知道你那同学的墓在哪儿啊。”
何家俊说了个数字。
混混头子心里狂喜,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我马上派人去查!”
恭恭敬敬地等何少爷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向客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抬脚往就近的小弟身上踹去:“起来!有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