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纳当然装作没有听懂。
但他突然明白了典狱长先生的意思——他不能永远关着它,就像这些行为不符合社会道德标准的变种人少年犯们也总有一天会长大,会走向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可以永远被关起来。
——但有可能会因为错误的行为回到这里。
班纳叹了口气,拎起旁边的一袋垃圾。至少他现在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镭射眼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这些孩子的问题,他是来帮忙的。
就在他拎着黑色的垃圾袋走向门口的时候,萨默斯老师突然叫住了他:“班纳博士。”
班纳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听到有些警卫说典狱长先生……去世了?”他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迷惑不解,但又很快地改变了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但那不可能!我离开的时候典狱长先生还在帮忙救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甚至……”萨默斯老师又迟疑了一下,“甚至还对我说‘对不起’?”
而且他还安慰典狱长先生,说葬礼发生意外是超级罪犯们的过错,他也为老典狱长和代理典狱长小姐感到难过。
但当时的典狱长先生看上去并不像是受了重伤,他也没有想到那是一句道别。
“对不起”——是因为改造中心只剩下了他一位教师?是因为他刚刚答应接收更多的变种人少年犯却无法履行诺言?抑或是其他?
萨默斯老师已经猜不出真正的缘由。
班纳背对着他,耸了耸肩,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能无奈地说道:“萨默斯老师……习惯就好。”
可惜萨默斯老师可能没机会习惯。
班纳叹了口气。
时间终于到了早上七点,监狱里开始了新的一天。囚犯们起床洗漱,典狱长的时间表也是一样。
瓦伦警卫已经从办公桌前移动到了沙发椅的前面,他的手中夹着笔记板,身上的警卫服整齐地叠了起来,摆放在沙发上,等着清洁人员来将它们带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墨绿色的西装。
斯塔克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位新任的瓦伦典狱长盯着办公桌后面的沙发椅,似乎坐下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斯塔克在经过他旁边的时候,突然伸出手,猝不及防地将瓦伦典狱长按进了椅子里。
瓦伦典狱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带着些茫然和肃穆坐了沙发椅里。
斯塔克耸了耸肩,离开了办公室。
至少他们都应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是吗?既然从前的典狱长先生可以,那么以后的所有人也是一样。
在淋浴时间过后,八点钟,囚犯们开始从宿舍慢慢地涌向食堂。
而监狱外也迎来了新的押送囚车。
由于几位狱警连夜辞职,这里将囚犯一个个押送到入狱检查室的速度似乎有些凝滞。
斯塔克耐心地站在门口,注视着警卫们陆陆续续地将换上淡蓝色囚服的囚犯们押了出来,送往拘留牢房。
很多人都认出了这个站在旁边注视着他们的人是谁。
有些人的面孔上显露出愤怒,甚至挥舞着拳头破口大骂——后果就是他们不需要去拘留牢房了,而是直接被转移到了禁闭室。
对于这个将他们关进来的“罪魁祸首”,超能力者们当然没有好脸色。
如果是几天以前,也许斯塔克会回嘴嘲讽过去,引发一场互喷大战——毕竟在这方面他可从来没认过输,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在跟托尼·斯塔克的吵架中占到上风。
队长对这件事就很在行,他都会直接把盾扔过来,提前结束对话。
但斯塔克现在突然不生气了。
他从来没有要求这个世界回报过他什么,只是难免,他偶尔想过自己是否会有同类。
直到几天前的某一天——或者更早。
哪怕那个人留下的痕迹轻盈得像一根羽毛沾染地面,但起风之时,没有人会再在意风,只记得风里的羽毛有多么洁白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