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山里沙茫然地注视着面前的爱人,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指甲嵌进肉里。
“怎么会……俊辅,你不爱我了吗?”
“我爱你,但若是你把孩子生下来,就会被其他人说闲话。”羽石俊辅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一旦牵扯过深,就必须及时脱身,否则只会带来麻烦。可他所说出的话,仍是那么温柔和贴心。
“正是因为爱,我所以才不愿让你陷入那种难堪的境地……不仅是你,我也会丑闻缠身,被邻里街坊辱骂,被公司开除……我知道你是个懂礼数的好女人,不会让我难办的,所以,把孩子打掉吧。”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柴山里沙大脑中却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缓慢地完成一系列动作,回来的路上还险些与人相撞。
插足别人的婚姻是不对的,怀上孩子是个错误,但是,她实在太爱他了,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
柴山里沙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对劲,却不停地自我催眠,最终进入了一种近似疯魔的状态。
……
柴山里沙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自从那日在咖啡馆会面后,羽石俊辅就逐渐疏远了里沙,这个被爱情冷落的女人,只好日复一日地和自己腹中的胎儿说话。
照理来说,尚未出生的胎儿是没有具体的意识的,但她的孩子却能清晰地听见母亲所说的一切。
胎儿的身体蜷缩着,浸泡在羊水当中,周围是一片黑暗和混沌。
柴山里沙每天都在期待和痛苦中度过,既渴望着孩子的出生,又因为爱人的疏远而感到绝望。腹中胎儿被她的矛盾心理所影响,对外面那个广阔的世界,感到茫然不已。
柴山里沙和她年幼的侄女住在一起,那是一位名叫柴山绿的女孩,眼睛圆圆的,相貌娇俏可爱。
柴山绿还在读幼儿园,年纪太小,也不太懂那些大人之间的事,无法为姑姑排忧解难。
有时候,柴山绿会好奇地摸摸里沙鼓起的肚子,问道:“姑姑,这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现在还不知道呢。”里沙露出苦涩的笑容,精致的妆容也遮盖不住眼睛下的青黑,“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曾经数次来到爱人居住的房屋外面,偷偷地往窗户里面看。
那个家庭和睦美满,而她,仿佛只是一个不相关的外人而已。
难澄市是一个雾气浓重的小镇。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镇子就一直流传着一种独特的风俗。
如果有心事想要占卜,就守候在十字路口,向第一个路过的人询问自己是否能如愿,再根据对方所说的话来占卜吉凶。这种占卜也被成为十字路口占卜,在年轻人之间特别流行,而他们最常询问的,便是“我的恋情会实现吗”。
这条街上有无数个十字路口,何时有
人路过,路过的将会是怎样的人,全凭命运来决定。一个路人说的话,究竟能不能派上用场?
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对这种占卜方法深信不疑。
然而,对早已精神失常的柴山里沙来说,做出把所有一切都压在占卜上的决定,好像也不那么令人意外。
这一天的黄昏,难澄市依旧是大雾弥漫。天边映照着红霞,房屋被笼罩在雾中,看不清晰。
原本柴山里沙拥有着秀丽的相貌,可经过几个月的痛苦心理斗争,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皮肤也在白裙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苍白。
她站在路口,拦下了第一个经过的路人——她的运气很差,那竟然是个看起来和柴山绿差不多大、脸庞稚嫩的孩子,说不定还在念小学或幼儿园。--
但柴山里沙还是遵循着十字路口占卜的要求,像孩子倾诉了身为第三者的烦恼,并询问自己和羽石俊辅的恋情能否有结果。
结果男孩敷衍地说着“那种事情不会实现啦”,就转过身,急匆匆地跑掉了。
柴山里沙一个人留在原地,久久地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身形单薄得如同一缕幽魂,没了与这世界的牵挂。
第二天清晨,有人经过十字路口,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
她握着一把美工刀,睁着双眼,躺在鲜血当中,早已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