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却是犯了难。
上官无涯在哪里啊?他下意识想要摘下腰间的千纸鹤,给上官无涯递个信,可楚非欢的视线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林镜又马上故作从容地放下手,踩过地上的人骨往里面走。
幽河冥宫真如楚非欢所说,到处都是死人。上官晚体虚病弱,这里死气血味太重,林镜走两步就觉得不太行。瘴气堵在胸口,憋的他难受。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那只手冰凉修长,贴着皮肤像是剑的刃,林镜整个人都被冻了一下,可马上一股冰凉的气流贯穿全身、又在血液里变成暖流。人血、瘴气的影响都散了。
林镜错愕地偏头,不过也只是错愕了一秒。很快转回来,抿着唇,由楚非欢带着他往前走。
楚非欢本就是魔宫之主,他衣袍过处,所有腐虫冥蝶都一一散退。
林镜一身的白色璎珞长裙和整个血光冲天的冥宫都格格不入。
风卷着他裙子上的环佩,响声振起了很多蝴蝶。
楚非欢漫不经心问:“夫人找到想找的人了吗?”
林镜站在门前,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冥宫内会很凄惨,但没想到冥宫内会是这样的地狱。
尸首分离,四肢横乱,内脏和脑髓各种东西混在一起,黄的黄白的白红的红,还有眼珠子落在他脚尖。上官晚这具身体受不得刺激,林镜生理性又想吐了。
在他吐之前,楚非欢蒙上了他的双眼。
青年薄凉的唇几乎贴在他耳边,轻笑说:“我就说夫人见不得这些。”
林镜:“你放开。”
谁料楚非欢直接道:“上官无涯不在这里。”
“”
林镜被他握着的手都明显一颤,彻底懵逼——楚非欢知道他的身份?
楚非欢意味不明笑了下,从善如流说:“我带夫人去个地方。”
他蒙着他的眼,带他跨过尸山血海。
最后停在了一片莲花池面前。不同于璎珞殿的华美圣洁,这里的莲花长在黑色池水里,池内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蛇你缠我、我缠你,细看让人头皮发麻,可是万条毒蛇上方,却盛开着至纯至净的莲花。
那莲花是近透明的,因为下方黑池的照应,边缘显出一点点暗色。花瓣晶莹,琉璃剔透。
楚非欢指给他看:“夫人你看,至暗之地竟然能长出至纯之花。”
林镜闭了下眼、又睁开,声音寒冷:“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楚非欢自言自语:“我说过此处像极了夫人的眼睛。”
“够了!”林镜出声打断他,到现在他也早就不耐烦陪他演下去了,内心烦躁的怒火无名由浮起来,他视线望向他说:“你就是那个魔头是吗?冥宫之主,楚、非、欢?”
楚非欢对上他的眼眸,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微笑:“我们也算幸运,赶上了莲花盛开的时候,再过几日估计就要落了。”
林镜真是卧槽惊了:“楚非欢,你还在给我装什么呢?”
楚非欢接着自己的话:“夫人知道莲花落吗?”
一瞬间林镜所有的话卡在喉咙,血液凝结,愣愣看着他。
楚非欢饶有兴趣着看着他的表情,静静说:“夫人自是知道的。当年一曲莲花落,孤坟野岭,风月相邀,毕生难忘。不知我此生可有幸听夫人为我唱第二次?”
林镜脸色煞白,后退一步。
仿佛一道雷直直从脑海劈下,劈开混沌的思维,剩下发黑的焦土,和彻骨寒冷的血液。
楚非欢终于敛了笑意,向前一步,声音很轻:“是你还在装什么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