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而又秘……”不待韦巨源反应,武三思这时明显面色不佳,显得有些慌乱,“倒是源侍中一众,竟破了城中禁令,擅往城外行来,可是有意违令不遵?”
“殿下!”于一旁隐忍多时的敬诚,再难忍住自见面时便压抑住的一腔心绪,但仍未失理智,知解决长安、东都鳞症异案,平息鱼怪肆虐之状,要远远重于因自己父亲敬晖惨遭武三思、韦巨源合谋,间接由其做局而丧命,燃起之怒意。
狠话就悬于嘴边,而一番细想之下,这些话终不得先当着在场众人之面,朝武三思说出,只得转而狠狠用力从手边抽出圣人手书。
抽出手书后,敬诚并不理会才看一眼便认出圣人字迹,径直伸手来接手书的武三思,而是以单手展于武三思、韦巨源面前。
韦巨源逐字逐句念道,“鳞症下两京,非常之时,朕深以东都而感惶恐不已,所遣右卫敬诚,为朕特命之使,见其者如同见朕,另以东都源氏源阳、源协为敬诚
调遣,见其三人者,行一切便利,助三人查明缘由。”
“殿下,这……”韦巨源念罢,自然而然看向武三思。
“蠢奴!”武三思换了副面孔,明里是在对韦巨源发怒,实则一句“蠢奴”出口,看向的却是在场其他人。
“源协、源阳两名医正,自打东都异骨症起,便参与其中甚深,而长安僵血案中,二位医正更是受皇命,自长安赶至东都城内,却又遭了眼下这鳞症、鱼怪之事,如今再得皇命,助敬大将军解当下异案,放着当问之人不问,怎转而问起本王来?!”
听其言轻易便知,这最后一句是向着源乾煜说的,之外武三思显然未曾及时察觉、回想起曾对敬晖所做之事,更是忘了眼前展开圣人手书之人,又正是依然受虐亡故的平阳王之子。
“殿下!”
敬诚再行大声唤道,“下臣得圣命,见手书者如同面见圣人,见圣人所遣特使——即不才下臣本人,亦同面见圣人,圣命不可违,特使之令亦不可违!”
他言辞之凿凿,使武三思、韦巨源二人不由端正站定,“敬大将军何至于此,且暂行消消火,有何高言,想来殿下与在下自当视之为圣命,亦以敬大将军之高言同视为必将遵守、协助之令。”
韦巨源这番圆场虽未曾受武三思授意,但传达的却是武三思此刻站定姿态所显露而出之意。
“既如此,下臣便得罪了!”敬诚粗气声音,“
来人,送静德王殿下、韦相韦尚书下山,返回城内源府之中,以鳞症、鱼怪之事与敬某相谈一番!”
此言一出,面前两人脸色忽而大变。
“不可!不可啊!”韦巨源惊惶道,“城中那般状况,怎是可久待之处,敬大将军虽为特使,如何也不可擅将两名朝廷众臣,往火坑之中送推不是?!”
“呓!韦相此言怪异!”敬诚作满脸不可置信状,“怪道言东都住民于如此堂堂大唐之中,亦算得是坚刚而不屈者,原是因众住民皆早早居于一处‘火坑’之中!”
“都言吾等朝臣,大难之下皆只愿明哲保身,如今看来,不知侍卫明哲保身,更是防引火烧身矣!”
敬诚一番陈词未尽慷慨激昂,却于武三思、韦巨源极尽反讽,直戳其二人痛处。
“敬大将军此言差矣……哪怕殿下与韦某此时不愿返城中,亦非只为躲开那些鱼怪、鳞症之事,君几位见此山,何等清幽,人烟甚少,形迹罕至,如此岂非更易思得破除怪症、异案之法否?”
“破除怪症、异案?”敬诚嘴撇了撇,“如此说来,殿下与韦相,是于此翠峰山中已然清修过数日了?”
“嗳,瞧敬大将军此言……”韦巨源拂手,“说巧不巧,昨日才方至,今日便巧遇各位……”
“遑论鱼怪,就只以鳞症所现而言,于城中出现已数十日,殿下、韦相竟昨日才想起要至此山思索鳞症、鱼怪两件异
事之解法?”
敬诚一言将两人霎时哽得哑口无声,久过在场众人只觉静立至全身发热,武三思才叹了口气,“随本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