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得圣命,重获自由身的源阳、源协,心想已然过去数日,当往家中报备一番才是;而之于敬诚,虽说起先并未对武三思、韦巨源忽而自东都城内不知所踪,并未在意,然思来想去,若像此二人这般于东都城中只手遮天之人,未经告由他人知,却擅离东都,定是城中有何难解之阴谋,或是更深之隐患。
于此愈想愈觉蹊跷之际,地宫之谜又未曾有何进展,敬诚亦至直觉烦闷之时,便早些时候问过源阳、源协是否同往大狱之外去一番,姊弟二人彼时答应,却仍欲将三幅壁画之中皆有的那株草药拓印清楚,故而敬诚先往城中走了一遭。
亦是此时,他才召集了在场一众能行、可动之兵士、武侯,一同往
城中行去。
初初之时,敬诚听家丁一劝,说要往东都敬府旧址再去一回,险些就照此言,往归义坊行去。
然当行至中途,除顾虑于四周鱼怪突被打扰,而忽而发动袭击,敬诚的目光全然停留在受损严重之坊内、街面,亦注视于家家户户皆紧闭,其上却满布咬印、爪痕的大门之上。
“此处可是道化、修善一带?”敬诚问随行的其他人。
“大将军记得清楚,正是,”随行兵士、武侯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意,但见敬诚一脸亦未必是对紧闭门户而生疑惑之状,便追问了一声,“大将军何出此问?”
“汝等巡街之时,此两坊之中,多有仍留于东都城中之朝臣,方才以吾观,怎多有官宦家中府上府门虚掩,难不成他们不怕鱼怪?”
“嗐!如何不怕……”搭腔的武侯作不以为然状,“岂非未曾有人与大将军言过?静德王殿下与韦相韦尚书不知所踪之时,城中似有多人迁移之动静,直往紫微宫中去。”
“紫微宫中?”
“喏……”武侯未表现出何样不满,但语气终还是有些异样,“怪道言凡东都生变,则吾等寻常住民只得自求多福,紫微宫东南西北四周,原本为鱼怪聚集之众最为惊人之处,偏如今有时至夜中,只见其宫内灯火通明。”
“是为何故?”敬诚一面四顾,一面回应,忽而觉其中关联,“难不成是城内此众留于东都之朝臣,皆
避于紫微宫中?”
“可还有其它解?如若大将军仍留于东都,不知是否亦避于此紫微宫内否?”
武侯此言多有些揶揄,但敬诚已无暇顾及,“尽数朝臣皆避于紫微宫中?”
“未尽探明,此时紫微宫四周不知于他处有何相异之所在,所围鱼怪数量惊人之至,根本不得自宫外城入。”
“蹊跷……”
“谁人又言不是?”武侯被路旁一头忽而动起的鱼怪惊了一惊,一面闪避,一面想起另一件事项,“倒是大理寺卿裴谈裴寺卿,似未曾往紫微宫中去过,前两日还于街面见得裴寺卿本人,携三两家丁出门采买日常所需。”
一时敬诚想到往身在长安之圣人上书,报神都此时之状之人,正是裴谈,便忽而明白缘何唯独此人被留在东都,却未得随众人往紫微宫中去。
敬诚幽幽叹了一声,“不往敬府去了,转往裴寺卿府上!”
“如此便去了?怎之后又将阳儿、协儿带出?”
听罢敬诚说过此一番经历,与他对坐一时的源乾煜问道。
“正是往裴府去了,才知如今之事较吾所想,更为错综复杂!”敬诚摇了摇头,满脸尽是较之前更为不可思议之状,反问道,“听闻,凡与丘真人相关之人,皆可于梦中与真人对谈一番?”
“是有此事。”源乾煜倒是惊讶于敬诚往长安来之前,竟不知此事。
“怪道……”敬诚自然亦非从未察觉,自那日在太极宫中怒而
失智,险些犯下杀事之时,就觉圣人较之前有许多不同,就只以那番以自身龙体,往敬诚自身所持之刀上迎的那一番举动,圣人之心境,就同那名慵懒于龙榻之上,对凡事皆不在意之圣人多有不同。
“难不成,真是真人点拨?”他自言自语。
“未尽是点拨,只你所指之梦中真人,眼下或不止一位……”源乾煜将早先发生的事,再重复了一遍,这时源阳、源协简单洗漱整理过后,亦往中厅来。
两人纷纷加入此时相谈,听闻梦中真人或与圣人亦有交谈,而圣人所传那番“非朕所为”更是将眼前异案指向别处他人。
于是酝酿许久,才于中厅忽而进入一阵安静时,将地宫中发生的事,尽数告知于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