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还要修缮,伤员们也须得修整,南风和李芙蕖等人在不远处已经忙碌起来。卫无忧听到江齐吆喝着医疗队的动静,忍不住回眸望了片刻。
霍去病单手擒拿住两位副将,瞧见两人身上都有轻伤,反手向前拽了两步,吼道:“江齐,给这两个蠢家伙也查验查验!”
江齐忙带着两队白衣的医士过来:“见过小公子,将军。可需要担架?”
霍去病摆摆手:“要什么担架,你们去哪,叫他们自己腿着跟过去。”
“唯。”
江齐正要带人走,卫无忧又出声吩咐:“等等,去病阿父也带走,仔细检查一番,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拿你是问。”
江齐没什么异议,霍去病炸毛了:“我看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
话未说完,小霍便对上了无忧一双不容置疑,还隐藏着些许担忧的眸子。
卫无忧见霍去病不叫唤了,稍稍松了口气,认真道:“阿父前后奔袭,又苦战大半日,消耗定然极大,就当是……让我放心如何?”
霍去病勉强让步:“在哪啊?”
“就在西城临时搭建的医治点,查过无碍之后,你再驾马直回咱们东城府邸便是。”卫无忧继续道,“我就在诸
侯邸内,哪也不去,有这么多人保护,阿父不必挂心。”
有这一番说辞,霍去病才不情不愿跟着江齐一道去了城东。
他这一路先是对战单于主力,又带着期门军速战速决突出包围,日夜兼程奔袭回云中城救援,早已经身心俱疲。
营帐内,几位老疾医和江齐、李芙蕖等人都围着霍去病与两个副将,等看完了将军们,还得去瞧瞧底下的伤患。
城中未留军医,霍去病此番营救也未带,因而在场的都是卫无忧身边得用的人。
比起军医治病救人,他们更看重小公子所说的“隐患”。
老疾医抚着胡须叹道:“霍将军,此番虽未添新伤,但身上大小暗伤无数,连日劳顿又扯动了原先旧伤开裂,还须好好静养才是。否则……”
霍去病原是闭目躺着,闻言睁开双眼,眼青中满是血丝:“否则如何?”
赵破奴和李敢也紧张道:“您可别吓唬人,将军之能举世无双,怎会轻易就倒下。”
“老朽知道,霍将军身强体健,比军中这些好男儿都要强出不少,加上正值盛年,便总觉得什么伤情都能靠自个儿抗过去。暗伤在内,不显山不漏水,却不代表不存在,如此日积月累,便是身子再强的人也扛不住如此糟践。”
“长此以往,将军便无异于是以寿数,换取这一时的英武。”
这话说的重,整个大帐内顿时陷入无边的沉默。
霍去病轻咳一声:“外甥肖舅
,舅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霍去病哪就那般弱了!”
赵破奴和李敢是最清楚的,霍去病在奔袭时究竟有多疯狂。许多时候,整个期门精骑都跟不上霍去病的节奏,只能远远跟在将军身后追赶。
曾经他们只惊叹于将军得天独厚的天赋与将才,如今细细琢磨,才觉得老疾医所言是对的。
很快,大帐内传出一阵扭打响动,霍去病躺在榻上,被赵破奴和李敢左右摁住,喝下一碗安睡的汤药。
李芙蕖道:“等霍将军睡着了,我们会将所有伤口仔细处理一遍,孙疾医安心。”
小霍昏昏沉沉,眼皮打架,只来得及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副将,便撑不住睡了过去。
赵破奴如释重负:“将军已经多少天没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