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被小萝卜丁神神秘秘的行事吊起了胃口,早早便带着刘据从隔壁上林苑赶来。
卫无忧
还没起,倒是叫他们撞上了卫青。
刘彻瞧见卫青,想起一桩事,便打发刘据去庄子里转转,自己则带着卫青一道入了殿中。
南风备好茶果,便极有颜色地带上门退出去了。
皇帝陛下开门见山:“昨日,朝中又有几位老臣前来请立储君了,被朕给驳了回去。”
卫青听到是这种话题,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几欲张口,都选择了闭嘴。
刘彻见状笑了:“行了,朕就知道你是这副德性,什么‘你是外戚须得回避’,根本没想叫你发表见解。朕只是……怕你与去病误解了朕的意思,想提前解释几句。”
卫青惶恐:“君上,臣与去病,绝不会因为储君之事便与陛下离心。”
刘彻摆摆手:“朕知晓。不过,有些想法憋在朕心中久了,也想寻个人吐露一番。仲卿,你是朕最为信任的人,也只有你,才能懂得朕的良苦用心啊。”
卫青垂着眸子,不知怎么的,莫名想到了忧儿那张无辜的小脸,便没有吭声,静待下文。
刘彻叹息一声:“朕这么三番五次拒绝立储,也是考虑到无忧才会如此。”
“朕是皇帝,在立储之事上便有义务为大汉寻找最好的继承人,否则,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他们兄弟二人都是聪慧的好孩子,若是再多些时日观察,朕便能寻到最适合皇位继承的人选。”
“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一人立为储君后,另一人便
封为诸侯王,兄弟同守大汉基业,岂不美哉。”
卫青再说些什么,门外的两小只都没有听到,或许是这消息太过惊人,叫他们完全无法再接收新的讯息。
大脑宕机好半晌之后,卫无忧率先醒神,拉着刘据蹑手蹑脚跑下殿前的台阶,喘着粗气问刘小据:“据儿,你信我吗?”
刘小据同时也问道:“忧儿,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啊……是不是,早就知道啦!”
两个小家伙互相眨巴眨巴眼,都反应过来了。
卫无忧不好意思挠挠头,实在不想刘据误会:“这个以后再说。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想法,还作数吗?”
卫无忧指的是那个“想要更多的百姓吃饱饭穿暖衣”的微不足道的梦想。
刘小据在他面前总是很坦荡,似乎依然是那个小小君子:“是。如果与忧儿公平竞争,我们兄弟不论谁上,吾都一样欢喜。”
卫无忧摇摇头,一脸郑重:“若我说,那位置不是我想要的,你信吗?”
刘据眼中一闪而过迷茫,但看无忧神色坦荡,对那位子似乎还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便也点头道:“吾相信,忧儿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便好了。父皇那里,若你不愿,吾无论如何也要替你拦住。”
卫小四闻言扯着嘴角笑了,又摇头叮嘱:“听我的,你不要掺和进来,他虽是你的父皇,可他更是大汉天子。”
刘据张口,没能为刘彻说点什么。
在把无忧抛弃这件
事情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他们是双生子,所以他更懂得,能留在皇宫中做不被抛弃的那一个,只是因为他运气好。
卫无忧见刘据垂下头有些丧气,还笑着摸摸他的头:“我都不难过,你伤心什么呀?”
刘小据觉得自己可丢人了,竟然反过来对着最受伤的弟弟撒娇。
他将头垂得更低:“我……心疼你。”
卫无忧弯唇:“有你们心疼,这就足够了。”
“据儿,我不会因为我不在意的人和事而难过。”他反身一步步重新拾级而上,“同理,也不会因为他方才在屋中那样说,我就会变得开心。昨日,他可以因为皇位将我抛下,今日,又能因为几桩功劳试图将我捡回。这样的不叫亲情,而是利益权衡。”
君王行事权衡利弊,也算天经地义。
只不过,就不要想空手套走他这双季稻和小麦原种了,过往种种给予给刘彻的利,今日他都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他不是还想要封王侯吗?
前有公孙弘“以丞相褒侯”,今日便能有他卫无忧“因功绩封王”。
他从来,无需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