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事儿确实是刘彻挑起来的,并非黑熊主动伤人。
时间不多,母熊片刻将至。
卫无忧商量道:“陛下,您能不能放了它们?”
刘彻是见识过黑熊的残暴的,闻言只当是小孩子的善良童稚,摇头道:“熊崽子可以留下,母熊不行。”
卫无忧攥着手看他:“熊崽没有阿母带着教导,怎么在这百兽共存的秦岭里面求生呢?老姨夫您难道要亲自养它吗?”
皇帝陛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神一黯,不免想到了自己身上。
皇后她,也会这般忧心吗?
他对无忧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些……
刘彻心中堵得慌,垂眸对上忧儿的视线,却只看到这孩子神色清明,双瞳中只有一片澄澈与真挚,将他略显狼狈的身影完全映入其中,无所遁形。
皇帝陛下的心一下子就偏到了姥姥家。
见刘彻犹疑了,卫无忧连忙再进一步:不如我们就两手准备,先按我说的试一试,若是母熊还有攻击意图,您再按您的想法处置?”
刘彻收拢自己差点就要流露出的情绪,佯装勉强点头同意了。
撇开感情不谈,猎杀母熊今日确实是下下策。
即便是他,也鲜少围猎黑熊。帝王向来喜好以此标榜自己的雄姿威武,但谁也不愿意被史官记上一笔,是失误惹了冬眠的熊。
卫无忧见刘彻点头,连忙招呼他身后的卫尉:“蔡叔父,还麻烦您叫人把猎来的兔子慢慢丢给小熊崽,随后只需要叫禁军暂且收起兵器,缓缓后撤。不要高声说话,也不要有攻击意图。”
蔡卫尉应声照办,还多丢了一头野猪在旁边,应当是留给母熊的。
刘彻沉默看着,心中有一丝怪怪的。
很快,咆哮的母熊就杀来了。它走动之间,带的大地和树梢上的雪飞舞成一团,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只留下它一团怒气逼人的黑。
禁军以卫无忧所在的方向为背,将刘彻护佑在最后。
而刘彻眼神虽然看着黑熊,开口却是对卫无忧说的:“待会儿若是打起来,南风,你带小公子上树,务必保他全须全尾回去。”
南风未应声,卫小四悄悄咬耳朵:“老姨夫,我们有仇吗?熊会爬树,黑熊更是爬树高手。”
刘彻满头黑线:“……那你们就骑上快马……”
卫无忧:“熊在上下坡,跑起来可比马还快。我们倒是可以赛跑~”
刘彻破罐子破摔:“那你就站着看吧!”
卫无忧十分赞同的点头:“您说对了,默默站着最安全啦!”
刘彻:“……”
山坳里,暴怒值将要拉满的熊妈妈本来想要狠狠报复这群人。方才小熊的叫唤声中,已
经透露出被谁伤害受到委屈的意味。
母熊仰天大吼,定睛一看,就瞧见自家孩子已经止住哭啼,正抱着一只野兔啃啃咬咬,一不小心还来了个前滚翻,仰面躺在了雪地上起不来了。
母熊:“……”
禁卫军们明显能感觉到,熊母子的气势变弱了一些,但它依然很警惕,对着人群这头呲牙威胁一番,一边作出要进攻冲撞的举动,一边分神查看熊崽的状况。
它将熊崽子顶着翻了个面,发现这熊孩子只是掉了一缕毛,连皮都没擦破,便沉着声嗷呜嗷呜凶了几句。小熊屁股坐在冰凉的雪地上,仰头接收着老娘的雷霆震怒,本来就不存在的脖子顿时更缩没有了。
母熊最大的焦躁来源没有了,但对这么多人的出现依然不放心。
它保持着随时要进攻的威吓姿态,鼻子凑上小兔子嗅了嗅,发现是新鲜的,还沾了人的气味,有些明白过来了。
看着母熊慢慢平息下怒气,刘彻没忍住,眼神多瞄了无忧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