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一席话,舒清妩几乎是敞开心扉的。
她把自己最伤痛的过往,把自己心底的最阴暗角落,全部暴露给萧锦琛看。就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坦诚,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低头不再吭声。
寝殿里一时之间安静如同深夜一般。
萧锦琛是因为过于震惊,舒清妩是因为不知要说什么却挽回,便也只能假装不在意。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萧锦琛先开口了。
他毕竟见过许多事,经过许多劫,舒清妩这仿佛是臆想的话语,让他心中惊涛骇浪,让他有一瞬间的错愕和失神,可最终理智却占据上峰,让他迅速恢复神智。
舒清妩所担忧害怕的所有事情,都跟他的噩梦不谋而合,在萧锦琛的认知里,舒清妩明明不是这种性格。她很自信,也很果决,时刻都是清醒和明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疑惑和怀疑才令萧锦琛颇为震惊。
震惊之余,他甚至在想,难道舒清妩也做了同样的梦吗?
若真是如此,她在梦里会是什么样的角色?她会是那个躺在病榻之上的皇后娘娘吗?
萧锦琛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他们是否都做了同样的梦,也不管梦里到底有多凄惶,但这一切都还未曾发生。
对于萧锦琛来说,未来从来都不是十拿九稳的,现在能有这样的梦预警,他会比以往更为专注,也会比以前更为谨慎。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和梦境,他已经对宫里许多事做出调整和改变,对许多怀疑的人也增加了关注,这种改变,是一个好现象。
萧锦琛不相信不可以改变的任何事,只要提前准备,许多事就一定能改变。
所以,无论睡前给你五如何彷徨失措,如何徘徊不定,只要他的心是定的,那就不怕任何艰难险阻。
萧锦琛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舒清妩的头,声音里有些无奈:“原来清妩这么不相信我?”
舒清妩喃喃不语,也没有听清他的那个我字。
萧锦琛的手轻轻下滑,放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他用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脖颈后,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清妩,如果过分担忧未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那我们要如何生活?再说了,你担心的这些都是错误的,有我在,它一定不会发生。”
舒清妩缓缓抬头看向他。
萧锦琛长相偏冷,若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异常冷峻,但若微微露出笑颜,却又如同三月的朝阳
一样温暖。
萧锦琛认真看着她,脸上是舒缓的笑容。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萧锦琛把事情拐到另一个方向上,“大抵是朕做的还不够好,让你患得患失的,容易说胡话。”
舒清妩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萧锦琛如此一言,她还真像是个患得患失的怨妇,竟会胡思乱想说胡话。
萧锦琛捏了捏她的后颈,微微躬身让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哪里有一定安稳的未来?哪里有一定确定的过去?咱们就活在现在,隆庆二年这个三月,我们只需要过好每一天就是了。”
宫里也只有他,能有说这话的底气。
舒清妩一下就安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不想信任他,明明总是告诉自己过好自己便可,可每当萧锦琛如此深情倾诉的时候,她的心神就忍不住跟着他飘来荡去。
萧锦琛说话的时候总是特别笃定,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就是旁人撼动不了的事实。
所以,舒清妩就莫名安定下来。
萧锦琛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如果总是去患得患失,那日子就不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