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里总梦到孩子哭,勉强睡上三个时辰,再想睡怎么也睡不着了,更糟的是,每每晨起,她总不自主地恶心干呕。
症状像极了她怀着孩子时,孕吐最严重的时候。
像是一遍遍的帮她回忆温习,孩子还在她肚子里,没有被人生生夺去。
那时她总提心吊胆生怕叫人发现,从未曾想过,那竟然是他们母子俩最好的时光。
她甚至不敢都瞧齐哥儿和蓁姐儿,瞧着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孙子小孙女,总叫他想起丢了的那孩子来
她迫切地想要个结果,想收到从京城来的回信,每日里都要钱妈妈去到驿站去问,可有写给她的来信,精神极度绷紧得甚至想去亲到驿站里盯着。
可又害怕到头来收到的回信是个不好的结果。
期待又惧怕,不停地在她心上拉扯,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撕碎了。
她多盼着没有元仲邦突然出现抢走她孩子的这档子事,顺顺当当的叫影月把孩子送去龙游县开绸缎庄的秀才家,自己还可以时不时地去偷偷瞧瞧,可现在……
她恨极了元仲邦,恨他的欺骗,恨他表面上为了大义,实则置妻子儿女于生不如死的境地,恨他抢了她的孩子,可她现在找不着元仲邦的人。
叫她如何,难不成元仲邦抱走了她的孩子,她要对永舒下手报复?她做不出这事来。
偏这事她也没脸跟舒儿、妍儿开口,叫他们帮她。
巨大的无力感,叫她更加煎熬,她明明那么恨,却不知道怎么报复了。
每每想到这些,李若若就说不出的难受,她已经不动不动掉眼泪的,现在她连哭都没有多少气力,从前一直没想过,连哭这种事,居然也是费神的。
终于在两个月零五天,她收到了回信,信上只一个字:“安”。
这一个“安”字简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心里总算是稍缓了三分。
她在王府辟了一间佛堂,白日里礼佛烧香,只盼着自己那可怜的孩儿一切安好。
晚上睡不着,心里就默念大慈大悲菩萨,保佑元仲邦这个人日日受煎熬。叫他遇人不淑被人骗,叫他身边的女人都惦记着别的男人,叫他夜夜难眠,顿顿难安!
……
元仲邦是个铁血汉子,性子坚毅,可便是再勇武能忍的人,被千机散折磨这么些时候,也受不住了。
那药发作起来,肚子里简直疼的撕心裂肺,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折腾一夜下来,人没死却也脱了一层皮,偏过些时日又会发作,永远没完没了。
他熬了这样久,每每发作容易堕入十八层地狱,眼前恍惚,有时候疼得实在厉害,简直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块ròu在疼。
更要紧的是,这毒依附在他身上,随时发作,有时他正在探访消息,有时他急需隐藏身份,可那剧痛让他无法活动,再这么下去,他简直要废了。
实在忍无可忍,不得已还是来了一趟福州。
那天下了点小雪,风一吹,又湿又冷,雪花被劲风扑在脸上,跟刀割一样疼。
每到冬日里,迎客楼总要添羊ròu锅子。
红泥小火炉煨着热腾腾的煮得软烂入味的锅子,在这han冬里,别提多美味了。
周承运带着貌美如花的娘子来吃锅子。
元淑妍身上穿着一件风毛出得极好的织锦月华毛斗篷,里头罩了一件四喜如意团员袄,因为这些日子过得顺心,人也养的添了几斤ròu,脸圆了一小圈,瞧着更加国色天香。
“咱们也要一锅羊ròu锅子吧。”元淑妍兴冲冲地,这些日子她总拘在家里,好容易出来放风,人格外开心。
“不要,还是要什锦锅子吧,你现在闻着羊ròu锅子香,一会上来保准吃不了两口。小二,给我们上一道素的什锦锅子,再来一道鲜蘑菜心、一道时蔬拼盘。”周承运正色道。
元淑妍哼了一声,有点闹脾气,一双美目,宜喜宜嗔,“你这是拿我当兔子养了,谁要吃那些素的!”
周承运笑着点了点娘子隆起的肚子,“净贪嘴,你害口这样厉害,现在嘴上说着要吃ròu,可一会桌上但凡有一个ròu菜,你又要恶心了。”
元淑妍撇撇嘴,脸颊有些发热,这也怪不得她呀,自打有了身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害口极严重,吃不得一点荤腥,偏瞧人家吃又馋得要命,这端了ròu放在她嘴巴,立马便能吐了。
明明知道自己吃不下ròu,下次瞧见ròu食照样还搀。
周府的厨子变着花样给她做素菜,周老夫人想方设法地给她补身子,这几个月没怎么吃ròu,反倒胖了些,一瞧便知道夫家养的好,不是个受委屈的媳妇。
这些日子她没法子吃ròu,周承运和周老夫人也都陪着呢。
“等这娃娃生下来,我能吃进去一头牛!”
元淑妍说着,愤恨夹起一块白菜塞进了嘴里,周承运宠溺得很,从锅子里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