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得罪人。要么大家一起贪,要么谁要是办好了,谁也把这覃州乃至更上头的人得罪完了。你既然要去滇南,那他们自然就不好再报复了。”
这道理元永舒不是不明白,可有些时候,你明明都清楚,可是还是会去做。
元家到底是做不出,为了计较自己的得失,而将烫手的山芋推出去,瞧着别人搜刮百姓。
可这赈灾之事,千防万防,到底还是出了纰漏。
起因是有百姓拿了朝廷的米粮,回家熬煮之后,开始口吐白沫上吐下泻,有的人家,刚得了粮食,舍不得吃只煮了些许的,情况稍轻些,有的则是饿得厉害,吃了好几碗,没个把时辰,就一命呜呼了。
最先出事的,是福永巷子口派发的米粮的地方。
元永舒闻之,连夜带着人赶过去排查。
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贼人狡猾,这些粮食层层经手,一时竟没了头绪,回京的日子只能延后了。
一晃又是半个月,玉珠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了。
肚子大的不得了,坐下腰后总要垫着块软枕。
光瞧那圆鼓鼓的肚皮,便知道孩子一准长得好。
陶夫人是她名义上的嫡母,按照规矩,还是来了元家看出嫁的女儿。
陶夫人并不是个宽厚慈爱的嫡母,偶尔有些脾气,偶尔会不待见庶女,挑两句刺。玉珠自己嫁给当了娘子,心里才算是明白,倘若元永舒娶了姨娘,生了庶子庶女,自己难道就能当亲生的对待吗?
如若没有后来那档子事,她跟宝珠只各自平平安安地嫁了,想来她跟这个嫡母的关系也不至于此。
陶夫人来后,先是去查了备好的生产的被褥,剪刀,又去瞧给产妇孩子准备的衣裳,连端水用的铜盆都查了几遍,又从陶府里带来个伺候过许多回生产接生婆。
那天阳光很好,照着什么都亮堂堂的。
陶夫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长宜轩。
“厚实被子得多准备两床,生孩子的时候天冷,别冻着。准备一瓶烈酒,等生产那日剪刀都要细细擦了。伺候生产的丫鬟婆子都要信得过的,郎中也要提前找好了,以防万一……”
她絮絮对着婆子反复嘱咐,嘴上没个停歇。
玉珠盖着个妃色薄被,坐在榻上,眼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了下来。
她想她生母张氏,又想这忙前忙后的妇人为什么不是她亲娘。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控制不住地往外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或许是自有身孕以来,没有亲娘在身边,只自己熬着,在那一瞬间在陶夫人身上瞧见一丝“母爱”。
那或许掺杂着趋炎附势,或许是演的,或许不真诚,但却在这一刻撞到她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