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无休止地争斗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赫翎和居岱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彼此都清楚对方心中所想。居岱沉吟片刻,刚想说什么,却被一直在旁沉默的含朱抢了先。
只见含朱染着红蔻的指尖在桌案上缓缓敲了几下,意有所指地问:“沈大人所说的其他联系,或许是指……晋朔通婚?”
她的视线实在太过露骨,卫予安敛了眉眼,静静坐着,并不说话。
沈南乔微微颔首,眼神在对面四人身上梭巡着,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他笑了笑,开口说道:“没错,通婚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谢定远就跟被耗子钻了裤裆似的,猛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通婚?通什么婚?谁跟谁通婚?我不同意!”
沈南乔:“……”
居岱闻言,霎时反应过来。心想谢渊这小子骗人,谢定远根本不同意他们俩。可毕竟把谢渊当了这么久的儿子,他和楚牧白的感情,居岱都看在眼里。
呵,楚牧白这小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对谢渊是真好,谢定远这个老家伙真是不知好歹。
“谢定远,你给我听清楚了!”居岱拍案而起,那气势丝毫不输谢定远,“既然我们的儿子都是断袖,通婚又何妨!”
顾修晏见势不对,连忙维持秩序:“二位切莫激动……”
“你儿子才是断袖!你全家都是断袖!我家谢渊明明就喜欢漂亮姑娘!肯定是你儿子品行不端,勾引了谢渊!”
谢定远悔不当初,他真是老眼昏花,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楚牧白是这样一个觊觎自己儿子的混蛋?这下木已成舟,他要怎么和夫人交代?搞不好,他就要走在居岱这老家伙前面了。
居岱气得吹胡子瞪眼:“谢渊要是没那意思,同为男人,楚牧白能强迫他吗!俩孩子两情相悦,你在这儿反对个什么劲!”
赫翎望着大义凛然的居岱,满脸一言难尽。当初在军营里说自己最恨断袖的是谁啊?怎么落到自己儿子身上,态度就立马变样了呢?
“我不管!谁要和你这个糟老头子做亲家?”谢定远虎目圆瞪,“我们谢渊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要娶个男人?”
沈南乔倒是依旧笑吟吟的,赫翎眼看着顾修晏的表情逐渐阴沉,连忙拽了拽居岱的衣袖,示意他千万别再说了。如今这世间,喻灵均已经离世,灵云谷一脉只剩顾修晏继承,谁敢惹他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想到居岱完全不理他的提醒,大手一挥,慷慨激昂道:“什么叫娶!”
“按理说,咱们两家结了亲,谢渊应该管我叫公公!”
谢定远难以置信地后撤几步,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场面诡异地静默下来,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含朱捶着桌子开怀大笑,十足的没心没肺。
沈南乔偏过头看了顾修晏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顾修晏扯起嘴角,露出森森白牙,那一头银发衬得他愈发鬼气森然:“二位再口无遮拦,别怪我不客气。”
谢渊跟着楚牧白出了国师府,在街上四处胡乱游荡着。谢渊知道楚牧白看似出了口恶气,实则心情十分糟糕,他心里对自己的恨无处发泄,那是他罪恶感最深处的来源——他恨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把玉佩分开,和姐姐一人一半。那时的他,内心是否也如居岱一般所想?
楚牧白想不明白。他怨恨自己的无知懦弱,在失去姐姐的每时每刻里,他都在用这件事惩罚自己,逐渐变得自厌、冷漠、扭曲、绝情。看上去楚牧白无论对着谁都是一副笑模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总是令人产生误解——误解楚牧白是一个随和善良的人。其实他内心的痛苦和绝望,连自己都不忍心去看上一眼。
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居岱?楚牧白想,他不也是一样的以自己是男人这个事实为傲吗?但凡他对姐姐有一丝尊重,都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凄惨。
他怎么还有脸活着?他怎么不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楚牧白。”
一声熟悉的呼唤将他的神智瞬间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楚牧白骤然惊醒,日光耀耀,他站在大太阳底下,周围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他脸色铁青,甚至出了一身冷汗。
楚牧白在原地一动不动僵立着,谢渊站在他身后,牵起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到不羡仙了。”
不羡仙依旧店门大开,丝毫不介意展示着如今的冷清寂寥。谢渊拉着楚牧白走进去,店内的陈设布置分毫未变,却早已不似往日繁华热闹。这里的萧瑟自成一派,与外界的喧嚣很好地隔离开来。
想起过往种种,谢渊有些难过,毕竟他在京城最最快乐的时光,大部分都是在不羡仙度过的。他们正在大厅中央呆立着,忽而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