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还好,梦境还在继续,虽然她不再是十一岁。可是这次,他还要等到天黑吗?沈南乔犹豫了,他不想再惹她哭。
卫语卿见他不说话,眼底笑意又浓了几分,动作利落地跳到地上,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没等沈南乔反应过来,二人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树上。这棵杏树十分高壮,坐于其上,可以尽览落日风光。杏花红得像熊熊烈火,纷繁馥郁,仿佛是天边烂漫的云彩延伸过来,轻柔地包裹住这方隐秘的小天地。
卫语卿笑道:“怎么样,很好看吧?”
“你……你怎么会……”这梦境太过美好虚幻,沈南乔不敢多言,只是默默看着那轮殷红的落日,又想起金銮殿的那场大火来。
“放心不下,来看看你。”卫语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想,你大概也是很想上来看看的。”
“那时我太小,还不懂,白白让你等到天黑。”
“这一次,就当是我补偿你。”
沈南乔听见自己的心弦微微一动,缓缓流淌出美妙的乐声来。这么多年,他向来严于律己,端方守礼,从未行过出格之事,就连爬树,都不敢去肖想。他一直是别人眼中的沈家嫡长子,将来的丞相大人,看起来锦衣玉食,尊赫显贵,像一副被框住的画,他不去挣扎,也不想挣扎。
是卫语卿的出现,让他的画生动了起来。她肆意在他的世界涂抹着色彩,当他回过神来,画框外早已延伸出去了许多枝枝蔓蔓。
他平生第一次想要和一个人长长久久,可惜他们之间的变故实在是太多,太突然了。
卫语卿问道:“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沈南乔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场面再次沉默下来。他眺望着远方的夕阳,一言不发。
“没有也好。”卫语卿浅浅一笑,“不过,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一怔,心中忐忑不定,又不期然生出一丝期待来。
“自我回京城之后,所有人都变了,但是你没有。我一直认为,在我们所有人之中,你是最应该获得幸福的人。”
“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将你卷进来。你之前教我仁德,教我正义,至少在这权谋之争里,我想让你清清白白。”
“我就要离开啦,接下来的事,可以交给你吗?”
卫语卿笑得眉眼弯弯,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对他似有似无地耍着无赖。沈南乔哑然——他总是会答应她的,不是么?
“嗯。”从喉间低低溢出一声应允,沈南乔觉得自己嗓子发紧,艰涩异常,他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
“谢谢你,南乔哥哥。”微风拂过她的发梢,云霞映入她眼底,傍晚的天地都变得温柔,“那我陪你看最后一场日落吧。”
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轻柔地落在了他的眼睫。沈南乔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茶杯还乖巧地握在手心。杯底,还静静躺着一片绯红的杏花花瓣。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参与谈判?”
萧池雨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上回的恶语相向,沈南乔会将她关一辈子,没想到他竟然不计从前,还专程来告诉她这件事。
沈南乔微微颔首:“你本就是朔国人,这么多年一直为朔国效力。此次谈判,应有你一席之地。”
“明日,你同我一道过去即可。你且好好休息。”
说完,沈南乔便要转身离开,萧池雨不知怎么想的,开口叫住了他:“沈南乔!”
“何事?”
“卫语卿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她这话问得没有来由,萧池雨何尝不知道沈南乔喜怒从不形于色,就连他喜欢卫语卿这件事,也是她琢磨了好久,从各种蛛丝马迹上得出的结论。在心底珍藏了这么久的人,就这么猝然离世,阴阳相隔,他真能这么淡然处之?萧池雨不信,她偏要问个究竟,问得他摘下那张君子的假面,露出真容来。
沈南乔浅浅一笑:“伤心啊,怎么不伤心呢?”
萧池雨皱着眉:“那你还笑得出来?”
她话音刚落,沈南乔就笑出了声。他摇摇头,那笑容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罢了,你不懂也是好事。”
萧池雨不解,却没再出声。沈南乔走出门外,天光明媚,草木清香,一切都有新生的希望。沈家的花园依旧四季不败,被夜雨洗刷得鲜亮葱翠,焕发着异样的光彩。沈南乔从前觉得不妥,但如今看来,倒是一件幸事。
他沿着花园曲径缓步走着,清俊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层叠翠叶间。萧池雨斜倚着门框,若有所思地看向路的尽头。
正是春和景明好时节,她恍然想起,今日貌似是卫语卿的生辰。京城有传闻,她出生的那天,整个晋国的杏花都在一夜之间粲然绽放,坊间有人将卫语卿比作杏花,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