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即便是在夜色中,就着明军手里的火把,也能看得见。
很快,冒浓烟的地方,便有火光透了出来。先是极其微小,跟着便腾起了橘红色尺长的火舌。
“走水啦~~~走水啦~~~”
“敌军趁乱火攻,快来救火啊~~~”
越来越多的明军喊了起来。
小连河沿岸大片的空地面积有限,他们的营帐彼此间隔的很近,这一处起火,若是不加控制的话,很快就会烧到其他的营帐。
若只是烧毁了空的营帐也就罢了,顶多是大家伙挤一挤,或是干脆露天而眠好了。
可麻烦就麻烦在,他们的粮草,前两天才刚刚送来过一波,几大车的粮草满满地堆在充当伙房的营帐里,若是被烧着了……
这十万大军,可没办法饿着肚皮作战啊。
立刻有人拎着水桶去打水救火。
随着着急喊救火的明人越来越多,参与救火的明人也越来越多。一时间,明军的营寨里自发的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负责到营寨外面和西夷人短兵相接,另一拨人则负责提着水桶,奔波于水源地和着火点之间。
好在火势发现的早,他们人又多,一拨人来回跑了几趟,一桶又一桶地水泼洒上去,小半个时辰过后,火就被扑灭了。
明人立刻上前检查起火原因和损失,发现只不过几个空营帐被烧穿了大洞,因为被人塞了好几捆稻草助燃,估计是那稻草被夜里的露水打湿了,所以冒出了许多的黑烟,远远瞧见了,让人误以为火势很凶猛的样子,实际上火势并不很大。
救火的这拨人松了口气,一面骂骂咧咧的,把纵火之人的祖宗十八代依次问候了一番,一面随便收拾被烧毁的营帐。
很快,去营外应敌的那波人也回来了,脸上都带着打赢了的喜悦,叽叽喳喳,炫耀似的跟同伴分享,他们刚才是如何的英勇神武,而西夷人又是怎样跟豆腐渣似的不看一击,四下里溃散的。
大半夜的,被敌军闹了这么一出,任谁也没有太多兴致在外面久呆。
为防敌军死性不改,再趁夜来骚扰他们,明军的大将军加派了人手巡逻,在营寨外围也设了一队人马,配备了响箭,一旦发现有敌情,穿云箭便会升空报警。
其余的人则回去继续休息,等天亮以后再收拾被烧毁的地方。
至于那些营帐被烧毁,无处栖身的士兵们,便只能和其他人挤一挤,打通铺,打地铺了。
明军的将领们明显意识到,今晚西夷人的夜袭藏有猫腻。可他们也困,也乏,也累,并不打算即可讨论敌人的意图所在,只想着先回去睡回笼觉,等明早养精蓄锐,脑子活泛了,再来讨论。
便没有谁注意到,他们打水做饭的水源处,被人加了许多的猛料下去。
因为晚上这么一闹,第二天明军的火头军起床做早饭的时间就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全体明军吃早饭的时间也跟着晚了半个时辰。
大家伙都饿了,面对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每一个人怀疑的,都抢着吃了个肚儿饱。
吃过了早饭,将官们集中在大将军的中军营帐里开会,就昨晚西夷人的攻势展开讨论,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气氛十分热烈。
士兵们则去收拾昨晚的狼藉,搬运被烧毁的营帐,清理烧焦发黑的地面,从库房里取出新的营帐,重新扎好。
再和谐不过了。
第一例异样出现在巳时。
一个正在清理地上腐草的年轻士兵突然跪在地上吐了起来。因他平日里体质就略差一点,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甚至有和他不太对付的人见此情况,便在旁边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是少爷的身子,大头兵的命。可惜了这副孱弱的身板,若是进了小倌馆儿里,大约能招到不少的人疼惜。
那士兵吐了一地的污秽,双眼直冒眼泪,根本无力和他们争论,只是默默地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