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夷谷出来的时候,尽管厉复行又提出了要蒙上双眼的建议,可是西夷人从上到下,都不会再有一个人对他还有怀疑之心。他们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的建议,还将从前大祭司出行时使用的竹轿抬了出来,非要厉复行坐在上面,他们轮换着抬他出谷。
那竹轿有点类似蜀地的滑竿,两根粗壮的毛竹上,架着一把精致的竹编小椅,竹椅前还放了一只小几,同样架在毛竹上,几上堆满了西夷特产的美食和年份悠久,醇香扑鼻的美酒。
厉复行惬意地躺在竹椅上,吃着美食,品着美酒,看着西夷谷中少见的风景,心情和入谷时候的,大相径庭。
出西夷谷,返回西夷人大营的时候,廖二那边还没传回来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找到那个秀梅。
好在西夷人已经不再把他当做凶手,处处奉为上宾,拿出一切最好的东西招待他,更是允许他自由出入西夷的军营,完全不拿他当外人。
厉复行并没有着急离开西夷的大营,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他只是写了封书信,让西夷人带到了陈国的军营,交给了赶回来在军中坐镇的朱允鸣。
信中,他简略提及了他在西夷谷主持洗礼的事,告诉朱允鸣,让全军把防守的重点放在姗姗来迟的明军那边,西夷人已经不会攻打陈国了,双方和解,大概,他还能再争取一把,让西夷成为陈国有力的盟军。
朱允鸣正为浩浩荡荡而来的十五万明军头疼。尽管他依照厉复行的安排,在山谷中设伏,损伤了明军一小半的兵力,可明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剩下大半的明军还是顺利通过了埋伏处,到了小连河,和陈军、西夷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朱允鸣担心,一旦明军和西夷人达成联盟,陈军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形式大大的不利。偏偏厉复行又不听劝阻地跑到西夷人的大营里去了,生死未卜,凶多吉少。
他作为一个军师,天天在军营了充当主帅一样的指责,又要安抚军心,又要运筹帷幄,又要时刻担心主子的安危,他容易么他?
这两天,他的头发都掉的比平时多了许多,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他离陈天明那种地中海发型,也不会太远了。
就在这万分焦虑的时刻,厉复行的来信简直就是打在他心口的一阵强心剂。他还不知道,他家主子还有这怪力乱神的本事,居然能把西夷人身上的诅咒给消除了。
这样一来,西夷站到了陈国的一边,明军和西夷的联盟结不成了,反倒是明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陈军平白多了足足五万大军的支援,且还是擅长用毒的援军,胜算何止翻了两倍?
他家主子这一手太漂亮了,像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都能使得如此完美,实在是太令人崇拜,让人忍不住追随他,直到天荒地老。
朱允鸣把以上这番话都写到了他给主子的回信当中,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狠狠表达了一番忠心。
然而,当送信的西夷人把朱允鸣的回信带给厉复行的时候,因为自觉陈军营帐里此刻并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算是有,朱允鸣也能处理妥帖了,再加上那封回信实在有些份量,掂在手里还沉沉的,困了三天极其疲惫的祁王殿下连拆开都懒得拆开,直接将回信扔进了火盆了,为增加营帐里的温度贡献了微薄的力量。
厉复行足足睡了一个下午,方才醒转过来,已经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了。
他向来伺候他的西夷人表达了想要再次求见西夷王的请求。
他的求见很快获得了准许。
西夷王亲自到他下榻的营帐里来见他,尚未开口说话,便对着他行了个十分隆重的大礼,是见到上宾的礼。
西夷王激动道:“感谢祁王殿下对西夷施以援手,您的大恩大德,西夷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您就是西夷最尊贵的客人和最亲近的朋友,您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一句话,西夷即便是合全国之力,也一定帮您渡过难关。”
已经痊愈的西夷王已经能下地走动,再不是厉复行初见她时,窝在床上病病殃殃的模样。今日又穿了一身极隆重的礼服,看起来,倒是更像女王了。
只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大病初愈,不像年轻人恢复的那样迅速。西夷王的精神多少还是有些委顿,一番话说不上两句,已经有了踹息的苗头。
厉复行忙请她坐下,并摆手表示,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西夷王不必放在心上。又直言道,他其实还真有事要请西夷王帮忙。
厉复行的直率,又增加了西夷王的几分好感度。西夷王让厉复行有话直说,不用有所顾虑。
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