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煊灼扫视一圈宫门前,冷哼一声:“你这番阵仗,到底是来谏言的,还是来逼宫的?!”
小皇帝的尾音加重,其中的威仪让人不敢胡说。
天子一怒,百官俯首。
楚玉是直直对上彭煊灼的视线的,彭煊灼分辨不出楚玉眼睛里的情绪,只见她对着他拱手垂头。
“臣是楚玉。”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先宁康侯长女,今任镇国大将军一职。臣以将军之职谏言,国无良政则民不安,无强军则疆不稳。陛下因臣之过错而迁怒宋知韫,臣心惶恐。今定疆之强军,臣拱手奉上,也请陛下宽恕安民之良臣。”
“强军,良民。你是在指摘朕做错了吗?”彭煊灼皱眉看向楚玉,黑眸沉沉,像是要将人看透。
楚玉抬眸对上这样的视线,语气是格外的坚定:“是。”
彭煊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楚玉抿唇:“陛下因臣而恼,有任何责罚臣都认,却唯独不认现在这样的。”
“陛下自臣回来之后,便没有再见臣,臣心惶恐着,担忧着,没等来陛下的责罚,却等来了宋丞相被流放的消息。臣在家中撑开家中的万民伞,抚过先祖留下的丹书铁券,实在心中有愧。”
“如今将这些都立在陛下面前,并没有逼宫的意思。一来是想让陛下见臣,听臣一言;二来是想让陛下看看楚家的过往。即便臣隐瞒了身
份,却对陛下对大乾并无二心,只是……实事难两全。”
彭煊灼久久没有说话,视线从楚玉身上略过,再次看向他身后撑开的十二把万民伞。
它们并不漂亮,也不像是地方官员调职之后以表清廉,撑面子用的。
楚家帮助了百姓,百姓用布料缝成万民伞来表示对楚家的感谢,楚家将这些万民伞保留了这么多年,其中温良之心日月可鉴。
楚玉对着彭煊灼再次拜下:“楚家领了镇北军这么多年,世代尽忠职守镇守边关。只是传到了臣这一代,渐渐与先皇与陛下生了嫌隙,若是陛下不信楚家,楚家的兵权臣愿意上交,只愿陛下将之交付给尽忠守信之人,好好对待镇北军,臣便是无悔了。”
楚家要交兵权!
周围侯着的大臣们有耐不住心绪,身上的小动作便多了一些。
彭煊灼的视线扫过宫门前的所有人,跪着的楚玉,和两边颔首而立的大臣,无一不映入他的眼帘。
街上的百姓早就被御林军赶到后面去了,如今宫门前不是大臣便是士族,从上头扔下一块砖,砸死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宫门前安静的让人心慌,彭煊灼抬脚走出了门槛,停在了楚玉面前。
楚玉这一次没有抬头,安静的跪在地上,她行的还是将军之礼,即使一身红装,却并不显得柔弱女气,甚至彭煊灼从见到她开始,也并没有因为她女儿装扮对楚玉的认知有半分动摇。
彭
煊灼屈膝拾起了地上的虎符,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片刻。
那虎符看上去简直像是新的一样,若是旁人不说,很难想象这是百年前赐给楚家的东西。
楚家带领镇北军抗敌,早已不是一块小小的虎符能概括的了。